近幾年的坎坷際遇,如果沒有母親的鼓勵是難以想象的。我知道母親一直在給我提一份精神。你可能會失去塵世中所有的位置,但在母親的心中,你永遠都有一個最重要的位置,卻發現母親沒在家。我隻得又返回車站,看母親還定定地站在雪地裏,看著車來的方向。這樣的事發生過幾回。當時我甚至有點慍怒地想:簡直是多此一舉!現在想來,我一刻不在母親身邊,母親就會一刻不安寧。因為母親的心是在我身上的。
近幾年的坎坷際遇,如果沒有母親的鼓勵是難以想象的。母親一麵支持我進修,一麵給我講那些最樸素的人世的沉浮。我知道母親一直在給我提一份精神。
你可能會失去塵世中所有的位置,但在母親的心中,你永遠都有一個最重要的位置。
從外麵回來,推開家門,還是很習慣地喊一聲:“媽!”很習慣地想起母親怎樣合上《聖經》,之後就很慈祥地笑著,把老花鏡拉下一半,從鏡子的上沿看我。母親不願隔著鏡片看我,她希望能看得更真切。
現在,隻能透過照片,去感受母親的牽掛了。
我生命的橋梁
文/包利民
大哥生下來就是駝背,後背高高聳起,就像背著一個包袱。大哥比我大3歲,當我上小學的時候,個頭就已經比他高了。大哥隻上了四年的學就不念了,許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其中的兩個原因:一是大哥在學校裏受不了別人歧視的目光,再就是那時我根本不曾意識到的家庭原因。
家在大山深處,母親侍弄那幾畝薄地,一年到頭填飽肚子都難。父親便去山上的采石廠拉石頭,我家的那頭瘦驢幾年來立下了大功。父親對它更是精心喂養,寧可人餓肚子,也要把驢喂飽。可是有一天,父親卻自己拉著小板車回來了,車上躺著被滾下來的石頭砸死的驢。父親幾天不吃不喝的,他的心裏既悲傷又犯愁。幾天後的早晨,父親自己拉上小板車去山裏了。我曾去山裏的采石廠看過,那一車石頭父親要自己裝自己拉,每走一步他的汗水就落在地上許多。大哥就是在這時輟學的,和父親一同拉起了車。那時每天晚上回來,父親和大哥累得幾乎連炕都上不去,大哥的背也更駝了。
一年零四個月後的一天,大哥自己拉著小板車回來了,車上躺著被砸折了腿的父親。從此父親成了殘疾,再也不能去出力氣幹活了。那輛小板車前,隻有大哥一個人瘦瘦的身影了。禍不單行,不久後,母親由於過度的著急上火病倒了,從此一家的重擔全落在了14歲大哥的肩上。農時他便去地裏幹活,閑時便去山上拉石頭。我不會忘記在毒毒的日頭下,大哥在地裏幾乎是趴著鋤草施肥,而在崎嶇的山路上,大哥又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拉著那一車車重重的石頭!那時我已上學,我常想和大哥一起去幹活,父親也想讓我不去念書,幫著大哥維持這個家。可大哥卻絕不允許我不去上學,更不讓我去跟他一起幹活,他總是那一句話:“好好地念你的書吧!”那年的暑假,太哥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終於同意我和他一起去拉石頭。永遠不會忘記那種感覺,太陽在頭頂熾烤著,我和大哥拉石頭在山路上艱難地走著,汗水濕透了衣服,被太陽曬幹,然後再濕透,肩膀火辣辣地疼,由於搬石頭太多,手上磨起了泡,破了的地方被汗水灼得更痛。每走一步,我想到的都是那兩年父親和大哥是怎樣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我哭了,為了父親和大哥。那天晚上回到家,吃過飯後我和大哥躺在外屋的炕上誰都睡不著,渾身都散了架似的疼。大哥也在翻來覆去的,忽然他問我:“平躺著睡覺是不是很舒服?”我一愣,然後心裏湧起一陣無法抑製的悲哀,大哥的駝背讓他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平躺著的感覺了。我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叫了一聲:“大哥!”黑暗中淚水悄悄滑落枕畔。
三年後我去了山外的鎮上讀初中,一個月回一次家,返校時帶一些母親準備的鹹菜和幹糧。進入初三後由於學習緊,我便基本上不回去了,此時大哥每月給我送一次錢並帶來一些家裏的鹹菜。大哥都是在每月的3號來鎮上,他總是在校外很遠處的那片林中等我,有時我讓他去宿舍坐坐,他說什麼也不肯。我知道他是怕同學們因此而取笑我,因為小時候,左鄰右舍的孩子沒少因為這而笑我,甚至不和我在一起玩兒。我知道每次我見過大哥回校後,他並沒有馬上回山裏,而是偷偷地在我們學校大門外徘徊好一陣,向校園裏張望著。這是我的同學們無意間提起的,他們說有個羅鍋在校門外轉悠,並說可能是收破爛的。我跑出去,可大哥早已沒有了蹤影。那20裏的山路,一來一回,大哥水都不喝一口,就那樣來去匆匆地走著,每月一次,想起來就有要哭的衝動。大哥上學時學習成績非常好,在別人的嘲笑的目光中,他依然能專心學習,隻是他不得不退學。我知道他渴望學習,所以每次都在我們學校外徘徊,他是在重溫那短短的學生時代,遙望那在生命中早已遠逝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