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有義務疼愛孩子,舔犢之情聖潔得讓每一個人都感動。孩子就像小苗,需要陽光;就像花朵,需要雨露的滋潤,孩子就像小鳥,離開精心的喂養就不會飛翔;就像馬駒,沒有引領就學不會奔跑……孩子是人類的未來和希望,誰能說熱愛未來和希望的人有過呢?誰又敢懷疑對孩子關懷和愛的聖潔與偉大呢?
但是,我們不該因此而疏遠與冷落了養育我們的白發雙親。他們也曾像今天我們對孩子一樣地關心和愛護過我們,給過我們陽光和雨露,引領我們學會飛翔和奔跑。他們不圖回報,也不言索求,但他們渴望親情。這親情其實很平常,就是在老人們孤獨的時候去看看他們,陪他們隨便聊上幾句;就是在他們有了病痛的時候,遞上一杯熱水,幾匙湯藥。這陽光也極簡單:一眼熱望,一次撫慰,一封薄信,一個電話,甚至僅一句簡短的問候……人是很容易滿足的,老人們在含辛茹苦地撫養我們的時候,本就沒想過要從我們身上換取多少。
老人的今天是我們的明天,我們是否願意自己的明天也像老人們的今天一樣,在熬幹了燈油之後,卻不得不獨對黑暗,在燃盡了柴薪之後,卻不得不麵對寒冷,在付出了濃濃愛意之後,卻不得不獨品孤獨……是的,我們不願意。
愛應是一個人的左右手:一隻遞給孩子,一隻遞給老人;一隻送給朝露,一隻送給晚霞……
我們的白發雙親也曾像今天我們對孩子一樣地關心和愛護過我們,給過我們陽光和雨露,引領我們學會飛翔和奔跑。
哥哥啊,天堂有雨,那是弟弟愧疚的淚
文/蕭音
自從知道自己在遠方農村還有個家的那時起,我的心裏便再也沒有平靜過。我無法想象多年前的那個冬夜,當父親把我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的時候,年幼的我曾進行了怎樣的哀嚎與掙紮。以至今日,這一切依然是我心底的暗傷,並隨著時間的推移,隱隱作痛。
六年前,養父去世時,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訴了我。他拉著我的手,求我原諒他。
我淚流滿麵地告訴養父,你是我的父親,永遠都是。是他和養母給了我一個家,節衣縮食供我讀書,我沒有理由恨他們。而如果說我心裏還有恨的話,那也隻能是恨我的生身父母,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把親生孩子送人,都是為人父母犯下的不可原諒的過錯。
安葬完養父後的一天,一個四五十歲、農民模樣的男人找上門來,他聲稱自己姓秦,是從餘姚來的。不用問我也知道他是誰,從他的臉上,我分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對我說,他是大哥,父母去世時托他照顧我,他說知道我過得很好,知道我不需要他的幫助,他就是想來看看。
我一時無語。因為我知道,他和那個家裏所有的人從來都不曾忘記過我。他們信守著那個古老的約定,三十年來一直悄悄地打聽著我的消息,直到養父母都過世後,才敢讓思念浮出水麵。
我張了張嘴,想叫一聲哥,但終於因為陌生而無法開口。我留他在家裏吃飯,他瞅了瞅客廳裏光潔的地板,說自己還有事,就起身告辭了。
以後的幾年,大哥逢年過節便從遙遠的家鄉趕過來,或在單位門口,或在樓下等我,說上幾句話,然後把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塞給我便匆匆離去。他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兌現著一個長子對九泉之下父母的承諾。
私下裏,我也和妻子商量,想利用清明節回鄉為父母掃墓,被妻子斷然拒絕了。我知道,她這樣做並不是不想讓我認父母,而是擔心鄉下那個家給我帶來麻煩。畢竟,在她看來,認這樣一個有著十幾口人的農村家庭不是什麼好事。
我不想因為這事讓妻子不高興,但又不願意看到大哥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在他眼裏,我一天不回鄉祭祖,便預示著一天沒有原諒父母。而事實上,即使我回鄉祭了祖也並不代表我就原諒了他們,我回老家很大程度上並非為了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而是為了這個總是不遠千裏來看我、讓我越來越認同的大哥能夠安心。
2004年4月的一天,大哥來了,並主動邀請我到旁邊的飯館裏小坐。
這一次他點了許多菜,還破例要了一瓶老白幹。他問了我的情況,我也問了他家裏的情況,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告訴我,他的兒子今年大學畢業,問我能不能在市裏給孩子找個工作。
我欣然應允。大哥靦腆地笑了,說沒想到這回竟然真應驗了村裏人的口舌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大哥一次次地到省城來看我,竟然一直在背著一個“巴結城裏當官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