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們牽手護住命運的燭火
文/賀偉江
為了能夠實現家庭的大學夢,初中就要畢業的趙新光毅然輟學,外出打工,可當他用自己的汗水和父母一起將姐姐趙新霞送進夢想的大學殿堂不久,腎髒綜合症卻悄然侵襲到他的身體。為了能夠挽救弟弟的生命也為了不讓大學夢夭折,姐姐趙新霞開始了邊學習邊打工的漫漫漫跋涉……
於是,每個笑容鎖眉都滿是感動。
弟弟用他的犧牲,將大學夢完全寄托在我的身上。
弟弟小我兩歲,但他讓我沐浴到的卻是父兄般厚重的愛。
從小,我們姐弟就相互較著勁學習,我倆心中有著同樣的一個夢想——上大學。大學,在父母的一次次叮嚀中,成為少年時我們理解中的可以讓命運的燭火亮麗起來的天堂。但我們出生長大的大慶市大同區祝三鄉群眾村太窮了,當農民的父母每年辛苦到頭,常常僅能賺到維持溫飽的兩三千元錢,屬於我們的大學夢滿是艱辛。
2000年暑假到了,一直住校的我從位於大慶市市區的大同區職高回家,媽媽告訴我,讀初三的弟弟今年沒有參加期中考試,不想繼續上學了。我詫異地看一旁的弟弟,我不明白,曾經站在一張大大的地圖麵前指點江山,告訴所有的人,將來要考大學、讀研究生、考博士,走遍那密密麻麻的世界地圖上的每一座城市的弟弟,怎麼會突然不想上學了?
弟弟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想讀了。”我了解弟弟,他總是習慣把問題藏在心底,我意識到這其中一定藏有內情,看向父親,期望從他那裏得到答案。父親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走出屋去,我又看母親,母親的嘴唇動了動,沒等說話,眼淚先掉了下來:“他當時什麼也沒說,就自己做主不去上學了。後來問老師才知道,學校要140元的試卷錢。你爸爸後來問他為什麼回家不說,他說他不想讀書了,想去打工供你上學。”
那一年的春天,父親在搬暖氣的時候腳被砸傷,血液感染,住了兩個月醫院,總算治好了,家裏卻背負了近萬元的債務。我知道,弟弟一定是因為考慮到這些才選擇了不再讀書,而要去打工,分擔父母壓力的。他要忍受怎樣割舍夢想的疼痛才作出這樣的決定!他灑脫的表象下是怎樣的無奈、疼痛和愛啊!
我問弟弟:“我知道你喜歡讀書,就這樣放棄太可惜。”
“姐,你能保證考上大學就行,不用擔心我。”弟弟說著,仍是一副輕鬆灑脫的樣子。我再沒說什麼。我知道,當弟弟決定不讀書後,父母並沒有很堅決地製止,一定也是考慮到這個貧困的家無法擔當起兩個學生……弟弟用他的犧牲將大學夢完全寄托在我的身上。我需要做的,已經不是感恩,不是慚愧,隻是努力學習。
2000年9月,弟弟和我一起離開了家,隻是,我是去大同區職業高中上學,17歲的他是去一家冰棍廠打工。已經高三的我,學習更加緊張,但常常在晚自習的時候,弟弟的影子就會跳進我的腦海,他調皮地笑著,問我一些瑣碎的事情,這個時候我的淚水常常會洇濕麵前的書本……
我不知道第一次離開家去打工的弟弟都遭遇了些什麼。等我再一次見到弟弟已經是元旦,弟弟黑了許多,也瘦了許多。見到我回來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燦爛。我問他每天都做什麼?他說做一些雜活兒,插簽、裝箱、送貨。我追問他,一天要工作多長時間?他頓了頓,說大概12個小時左右。我想再問些什麼,但弟弟走出了屋子。元旦假期結束的時候,母親破天荒地塞給我200元錢,叮囑我不要總是吃鹹菜,適當地買點兒菜吃,並告訴我,弟弟每個月可以賺到300元,供我讀書外還有盈餘。我想去接錢,卻怎麼也抬不起手來……300元,我不知道這300元錢上滴落著弟弟多少汗水……
知道了弟弟的地址,回到學校後,我開始給弟弟寫信。我想傾吐我對弟弟的感恩,但寫出來後,竟全成了叮囑注意安全、多多休息之類……弟弟回信,告訴我不要再給他寫信,用寫信的時間多看一會兒書,高考就會多一分把握,弟弟在信的最後寫了電影《我的兄弟姐妹》中的一段話:每個人都是天上飄下來的雪花/互不相識/有些雪花/落到地上就化成水/結成冰/便再也分不開了……
我的淚悄悄地滑過臉頰。我知道,弟弟是在告訴我,他做的一切都是無需回報的,甚至連感謝都不需要。那是一種心甘情願的愛,真正的愛。
2001年7月,我被哈爾濱工業大學職業技術學院計算機應用專業錄取。我將錄取通知書給弟弟看,弟弟看著,笑著,轉身出了屋,一個小時後,弟弟回來了,手裏提著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