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周曉可能也詫異於我的變化吧。天知道進入大學後的我竟會改頭換麵,再也找不到孜孜不倦的好學生模樣。我扔掉了厚重的眼鏡,代之以隱形鏡片,這讓我的大眼晴迷離誘人;我的身高已不矮小,雖然略顯消瘦,但也隻能冠以嬌小玲瓏的字眼了。我隱藏的才氣在大學校園盡情綻放,我唱歌、寫詩,成為眾多男生在宿舍談論的話題。蘇綺綺,他們稱我為才女,而且是美麗的才女。
我帶周曉去校園後的草坪,我與他相對而坐,相視而笑。
他輕微地歎氣:“你怎麼是這樣的了。”
我卻自豪無比:“我這叫蛻變!別總記著那時候的我啊!”
我和於子軒終於確定了戀愛關係。
於子軒高我一屆,是中文係公認的才子。他清秀挺拔,溫文爾雅,絲毫沒有沾染當時一些所謂的“詩人”胡亂穿著打扮的惡習,他不蓄長發、不著破牛仔,整個人看上去很潔淨。
我們同做學校的廣播主持,於是相識。他給我寫的情詩一首接一首,且他聲情並茂的朗讀聲常常響徹學校上空。
我驚異於他的勇氣,感動於他的執著。於是,我們成了戀人。
但是,“戀人”兩字卻原來是不能輕易定的,一旦互認,便有了占有和控製的私欲。我和於子軒便是如此。
因為,依然有勇敢的男生向我示愛,依然有深情的女生向他注視,所以,我們以不斷爭吵來防範一方的背叛。在爭吵中,似乎又找到愛對方的感覺。
爭吵,常常以我的“出走”告終。我總會在爭吵後給周曉打電話:“多燒點飯啊,我來吃。”
我知道,周曉才是於子軒心中最忌的敵人,盡管我總是笑他不可理喻。如果我和周曉會愛,哪裏還有你於子軒的事?
但是,無論是從懲罰於子軒的角度,還是從我自己心裏的願望出發,去見周曉都是最好的選擇。
研究所分給周曉一間宿舍。他自己做飯燒菜。
他總說我被食堂的夥食折磨得營養不良,自己卻還說是苗條才美。然後他讓我來之前提前告訴他,他好為我準備美食。我隨口說愛吃紅燒肉,於是好像每次都能吃到。不過,我確實吃得很香。
有時我會讓他給我準備兩瓶啤酒。他不喝,看著我獨飲,給我夾菜。
我總是大口喝酒,張口大罵於子軒。
“他以為他誰啊!想管我?先管好自己吧!周曉,他最怕你了,他把你也當作情敵呢!小人之心!這樣就表示在乎我了?去他見鬼的愛情吧!……”
我的話總是說得很長很長。
“周曉,還是你最好最親!我覺得我們像兄弟呢!”
“周曉,你談過戀愛嗎?說說嘛……”
“周曉,你真的很帥呢,一定很多女孩追你吧?”
“周曉,你說於子軒到底愛不愛我?”
周曉常常隻有點頭或搖頭的機會,跟不上我說話的節奏。其實,我似乎也並不是要他一一回答,我隻是發泄我心中的怒氣而已。
我與於子軒的戀愛在畢業前夕結束。他要回他的家鄉,而我是肯定要留在省城的。分手那天,我竟莫名地感到輕鬆,心底竟想:終於不會再吵了。隻是突然想到這一別,已不知何年才能再見時,驀然落淚。
我進了一家外企做文秘。周曉說要為我慶賀,送給我一套寶姿套裙,第一次請我去喝咖啡。
咖啡廳的燈光溫馨得讓人柔腸萬千。我看到周曉的眼神有些興奮,但有些許躲閃。
我說:“怎麼了?為我慶賀怎麼不敢看我呢!”
他說:“我怕自己錯覺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