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喜也不顧斧子搶上前來,袁不悔舉起斧子就掄,可惜他力氣太小,斧子從手上飛了出去,砸在地上。順喜一把
將袁不悔推dao,一邊踢打一邊辱罵,打了一會兒,見袁不悔沒有聲氣了,便慌了神,畢竟這貨雞都沒有殺過,猛然間意識到自己似乎殺了人,臉色刷的白了,顫抖著探了探袁不悔的鼻息,似乎真沒有了氣息,再看那鼻子口上耳窩裏,覆了血塊血絲,媽呀的叫了一聲,離開了柴房。
袁不悔並沒有死,卻是給順喜打背氣了去,春姐兒聽順喜報了,領幾個心腹姑娘來看過,還有氣息,就讓人抬了扔稻草堆裏,自生自滅。第二天,袁不悔清醒過來,飛似的跑出去。他得去看娘回來沒有。官賣館守門的老兵認得他,也曉得昨天順喜折騰了這孩子,老兵心地不壞,幫袁不悔擦了血跡。守到中午,才看到春姐兒領著兵丁抬著不悔娘回來。兵丁在官賣館前放下架子,春姐兒招呼守門的老兵和烏龜抬進去,瞧見袁不悔撲在架子上,說了聲“你娘還活著”。至那次後,不悔娘就再也沒有好起來。
“不悔,你已經是大孩子了,別哭,記好,人來到世間就是受苦的,不要心存怨恨,那會讓你迷失”不悔娘丟下這句話後離開人世。這時袁不悔差九天滿九歲。看著撒手人寰的娘,袁不悔竟然沒有哭,傻楞楞的,眼中閃著怕人的幽光。春姐兒覺得特邪性,楞三天不敢動不悔娘的屍體,就讓一個八歲多的孩子守了三天。第三天袁不悔離開娘的屍體,直愣愣的到春姐兒房裏,差點沒有嚇死順喜和春姐兒,袁不悔就問了娘的名字。冷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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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隘東街四季鏢行,兩人高紅泥牆的豁口上爬著一個孩子,聚精會神的看著青石場上一群老老少少的鏢行行子們耍把式。有人把大石鎖耍得呼呼直轉,有人抱著二百來斤的石墩子蹲著馬兒,有人耍著刀片子對上蠟幹子紅纓搶,便是一群小小子,也整齊的把拳腳打得虎虎生風。
“師傅,官賣館那個啞巴瘋孩子,又來偷看我們練武了”。老鏢頭姓何,江湖人稱何神刀,練就三十六路神刀手,在陽關隘至大乾臨邊省一帶行鏢,頗有幾分名聲。“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就讓他看吧,咱也不少些啥”。何神刀心裏歎了口氣息,原本鏢行武館都有規矩,弟子練武禁外人觀看,一怕是被人看破招術學了去,二怕是仇人踩點子,探門子。
但是這個孩子,何拐刀心念一動,眼前浮現的卻是三年前官賣館裏那個仙女般的姑娘。我何神刀還欠著您的情呢,要不是您給我點的那幾句無上道經,三十六路神刀手也不會大成,我何神刀也不會成為後天高手了。聽說姑娘是在配軍營裏給糟蹋才死的,作孽。何神刀又抬頭看了看那孩子,黑瘦黑瘦的,頭發亂蓬蓬,一臉的灰。那孩子好像知覺一樣,貓兒般溜下泥牆。
官賣館依然生意不斷。順喜站在門口,迎了位貴商進門。瞧間遠遠一個野貓樣的孩子跑過來。順喜指那孩子喝道“狗雜種,有兩天沒吃東西了吧?怎麼餓了就知道回來了?”。袁不悔也不答話,挺直了腰板向裏闖,竟比順喜矮不了多少。順喜翻了個白眼“去春姐兒屋裏吃去,別擾了客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冰卿的死,還是其他原因,順喜和春姐兒對袁不悔也不打也不罵,竟然就那麼養了三年。
袁不悔順著側間向春姐兒屋裏去,近到門口卻停了下來。渾濁的眼睛明光一閃。“娘,三年了,我習了些拳腳,前幾天也去配軍營裏探了路,我要給你報仇”。袁不悔抬手推開春姐兒屋門,拿了桌子上放的幹糧。
袁不悔走後,春姐兒和順喜閃出來,對望一眼。春姐兒歎了口氣息說道“這孩子邪性,八九歲卻比幾十歲的人還堅韌著,瞧著樣兒,準是要去報仇,誰能想啊,十一歲的孩子,楞把何神刀的三十六路神刀手給練得爐火純青了,若不是你瞧見那些刀痕,誰能信”。順喜說道“他娘就是一妖物,這小子也是一妖物”。春姐兒說道“順喜兒,咱養了他三年,也算去了咱心頭的疙瘩,現在想來,確是對不起不悔娘的”。順喜沒吱聲,過了一會才說道“春姐兒,咱得對得起自己,咱可憐別人,誰可憐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