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孔大小姐這樣出眾,為什麼如今就沒消息了?”布衣女子好奇道。
白衣庶人抬頭望了望遠在山頭的茅坪庵,略估摸了一下腳程,這便轉身進了茶棚,叫了一碗茶道:“紅顏薄命呀!孔大小姐隨父上任,路中遇襲被一位節度使的公子所救,孔大小姐姿容絕色,那位節度使的公子一見傾心,又因為救人有些肌膚之親,這便遣派了媒人求娶。可孔大小姐已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如何看得上一個區區節度使的公子,自是不允婚事。又覺得受辱,不堪再嫁未婚夫,便出家做了姑子,還是女冠,我也不甚清楚!隻記得孔大小姐遁入空門後在京城可是引得一片嘩然,甚至有不少大家公子願不計前嫌,明媒正娶孔大小姐。可孔大小姐從小受婦德教育,和時下女子可不相同,又怎會允嫁?如此一來,我等自然再難耳聞孔大小姐了。”
時下從一而終的貞潔觀念不如前朝,且不說有一嫁再醮,人為不怪,就是今朝開國年間,都有公主與僧人苟且之事,這孔家大小姐又未被如何?就這樣自斷大好姻緣,如今銷聲匿跡豈不是活該?茜紅羅衫女撇撇嘴,不屑道:“若真是如此,這孔大小姐還真是愚笨,為了甚名聲,就讓自己清苦一生!?哼,我看她現在肯定是悔不當初!”
女子覺得愚笨,男人卻是喜歡這樣冰清玉潔的美人,自己得不到的,便也不想旁人得到。白衣庶人是個中年男子,聞言便搖了搖頭,一副不堪與之計較的模樣道:“爾等俗人,豈知孔家大小姐這等氣節?”
茜紅羅衫女氣得臉上漲紅,茶棚老板不願再起口舌,又聽白衣庶人的話正好應證了他說的,看來他半真半假胡謅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心下不覺生了底氣,開口就是一副千真萬確的口吻,道:“這位客官說得正是。這茅坪庵怎麼突然有了田地薄產,當年來此投奔的富尼十有八九就是孔家大小姐。你們看,如果不是孔家大小姐,誰能讓一間破廟起死回生,又能種出堪比慈恩寺的牡丹?”說時見眾人神色有幾分信然,當下加重話料,胡謅道:“我可好幾次看到定國公府的馬車從這往來過!”
京師人大膽,不拘言論,隻要不是反朝廷之言即可,又是在這偏僻之地,且隻是捕風作影之言,自是怪罪不到他的頭上。茶棚老板說罷心下也不惴,隻待看青袍男子反應,看是否再道些話料,就見青袍男子霍然起身,凝眉掃來。
青袍男子身姿峻挺如鬆,身上更是透著久居上位者的肅穆之氣。
茶棚老板一驚,此人絕非普通小吏,還是少惹為妙。
計較間,正要低頭裝作不知,隻見青袍男子的隨從扔來一兩碎銀,他當下見錢眼開,壓下心中懼意,忙要揚聲謝賞,就見主仆五人將馬匹留在小馬店,向茅坪庵走去。
青袍男子一行人確實出身行伍,尤其是隨從四人,必是行軍偵查好手,不過在茅坪庵打了一轉,便探出這間庵堂的構建,直接帶著青袍男子繞過眾人,行至庵堂後山的小徑處。
“顏兒!”正掩樹灌遮蔽而行,就聽一男子深情喚道。
顏兒!?
青袍男子薄唇微抿,駐足而立。
如果他沒記錯,這孔大小姐,閨名一個顏——孔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