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晴空萬裏,忽地一陣狂風襲過,幾道鋒利的閃電劃破天際,滾滾悶雷緊隨其後震耳欲聾,靉靆烏雲瞬時遮天蔽日,可怖得嚇人。
不約一會,豆大的雨滴砸落而下,路上的行人紛紛加快步子到就近的建築室內躲避,唯有李翎兒還僵坐在廣場休憩長椅上,被無情的雨水淋得滿身狼狽。
外表固執無畏,可她的內心其實很敏感又脆弱。
前路迷茫,望著行色匆匆的人們和落到地上又濺起的水珠,李翎兒垂下墜滿雨霧的眼簾,像隻鴕鳥般蜷著身子將臉埋進膝蓋裏,忍不住失聲淒然一笑。
原來,沒有李皓誠,沒有陸子彥,失去裴奕辰,她的世界除了落魄與絕望,一無所有!
笑著笑著就變成了悲絕的哭泣,纖瘦的肩膀不斷顫抖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風聲更急,雨勢更猛,偌大的廣場已然空無他人,而她的情緒就像決堤的洪流,肆意傾瀉,阡陌縱橫,哭泣之聲越發哀怨斷腸。
正當這時,一輛原本行駛緩慢的加長版深海藍色賓利慕尚,像是雷達鎖定了目標,陡然加速轉道,赫然停在了她所在的馬路邊。
熄火,合上車門,也不管雨勢有多急,邁開長腿便疾步朝她跑去。
看著狼狽至此仍不懂自愛的女孩兒,男人英挺的眉峰深深蹙起,慍怒中夾著心疼的低吼壓過了震風陵雨:“你是笨蛋,真想找死嗎?!”
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李翎兒恍惚幾怔,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緩緩抬眼,就見男人高高佇立在她麵前,咬牙含怒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眼中蒸騰的怒焰,仿佛要將她化為灰燼。
相伴那三年,他看她的眼神從來都是溫雅款款、柔漪漣漣,就連“分手”的時候,他都不曾對她發過火!
不是天之驕子,到哪都星輝熠熠的範思輿,又是哪個?
李翎兒垂下眼睫,避開了他的怒目逼視,心中苦澀一笑,想見的人見不到,想要劃清界限的人卻總是“陰魂不散”。
她漠視冰冷的態度,霎時也點燃了範思輿壓抑在心的憤懣,滾了滾喉結,不可抑止地吼道:“還不走?在這裏淋雨折磨自己事情就能解決了?!”
吼完看到李翎兒似是越發顫抖的淒然模樣,他的心底又是狠狠一疼,遂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撐在了她的頭頂上。
滂沱雨水順著他俊雅的眉眼下巴不斷滴落,身上的衣褲早已被淋得透濕,原本帥氣得體的襯衣貼伏勾勒著他胸膛處的張弛起伏,示意著他壓抑在心的怒與疼。
此時,男孩對她越是疾言厲色,李翎兒的喉頭就越是哽咽難語,纖細的身子支撐不住般晃了晃,心中酸澀得無以複加。
想到曾幾何時,她眷戀依賴過男孩給予的溫暖關懷,想過就那樣和他攜手相伴一生,如今得知這一切都不過是某人精心布設的“陷阱”,就算沒有裴奕辰的再度出現,她也斷然接受不了。
想到這,激蕩在心間的那股暖流便又在頃刻間冷卻湮滅!
對視著她淒楚慟然的眸子,充斥在範思輿心間的怒火與怨責漸漸化成了深深的疼惜,沉聲一歎,軟了態度:“好了,先跟我回去再說。”說著伸手想要拉她起來。
李翎兒卻輕蔑一笑,揮手拂開了他的觸碰:“這個世界還真是小,我們早就分手了,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語氣用詞,薄涼又諷刺。
範思輿呼吸一窒,伸在空中的手掌頓時僵硬石化,冰冷的雨水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蜿蜒流淌,也仿佛凍住了勃然跳動的心。
一次次的深情關懷,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冷漠傷害,這一瞬間,他真的很想轉身離開,恨極了這個自討沒趣的自己。
僵持幾秒後,範思輿黑沉著臉,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起扛到肩上,不容反抗地吼道:“如果不是你養父拜托我,我才懶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