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終於知道怎麼遊泳了。外婆家在頂層,每次我都跑上樓梯叫外婆帶我去遊泳。外公走到門邊,問:“誰啊?”“外公,是我。”

他就知道是我,笑著對外婆說:“嘿,那有一個男孩兒。維拉,別讓他給逃了。”

星期六,遊泳池總是人滿為患,那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吵。外婆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後又瞄了瞄我。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來回望了好幾次。“噢,基隆---”她這不是在怪我。於是她走上樓梯去女更衣室,我進了男更衣室,穿好泳褲來到泳池邊。

可外婆在哪兒?我遊啊遊,時間好像過了有幾個世紀那麼久,她還是沒有出來。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知道。她怎麼會不在呢?於是我繼續遊,還潛到水下去摸池底。我潛泳遊得棒極了。我先學會水下遊泳,然後才學的水上遊泳。一些大孩子會在深水區那邊潛水撿東西。他們把一個硬幣丟在池中間,然後從池邊跳下水,潛在水裏直到把硬幣撿起來為止。這種事泳池管理員不會管,於是所有孩子都這麼幹,玩兒得可高興了。不過你得當心硬幣別丟得太靠近深水區,因為人們會在那裏玩跳水,如果他們落到你身上,胳膊可能就會打到你,更糟的是胳膊可能會斷。有時候還會撞到頭,如果他們跳水的時候正好落到你頭上,你們的頭就會裂開,而你很可能因此而送命。其實頭很容易開裂的,就像雞蛋一樣。然後鮮血四濺,把泳池的水都染紅了,那血很可能就是你的。如果我打破頭,就會那樣,那時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我會死掉,要麼上天堂,要麼下地獄。外婆看到了,會哭喊著:“噢,我的小心肝啊,他是我的外孫。哦,可憐的孩子啊,他死了!”

可是外婆究竟在哪兒呢?她好像還沒從女更衣室出來。我都遊了幾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了,還沒見著她呢!我又不能去女更衣室找她。我看了看鍾,又瞄見有人爬上了跳台,我也想去試試。我以前跳過一次,可是弄疼了自己,於是就再沒有跳過了。不是很多小孩都敢跳的。之前那次跳下來頭碰到了水,胳膊因為伸出來的姿勢不對,也被水狠狠地拍了一下,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又好像被人用錘頭砸了一下,聲音聽起來“砰啪”、“砰啪”的。我好不容易浮上水麵,身子趴在泳池邊的欄杆上,胳膊耷拉著,待了好一會兒才能爬上梯子坐到泳池邊。然後我走進淋浴房,還有些頭暈目眩的。我在牆邊坐下,馬特也在那兒。他看了看我,我就那樣坐著。坐了一會兒,我又起身,進到更衣室,然後繼續在小凳子上坐著,再沒有回到泳池那邊。我臉上開始發燙,燙得厲害。

現在我想再試一次。隻要姿勢正確,胳膊在落水之前並在一塊兒就可以了。一些男孩兒喜歡一窩蜂地往跳台上爬,從第二級台階那往下跳,然後一層一層往上,直到跳台。從台階那跳水很容易,最難的是從跳台上往下跳,我很想再試一次。可是現在時機不太對,應該趁外婆沒有來的時候試。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小男孩兒,他徑直爬上跳台,然後利落地跳了下來。之前從沒見過小孩子這樣跳水。他年紀似乎比我還小,跳進水裏時水花四濺。然後他又跳了一次。跑上台階,來到最高處,再次跳了下來。他渾身都濕透了,我以為他在跑的時候會滑一跤,結果他沒有。他跳水的時候也沒有撞到頭。這樣的跳水,我應該也可以做到吧?隻要把手靠在一起。如果手打得太開,水就會拍到我。想到這我有點兒渾身發抖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有點兒冷的原因吧!噢,好吧,我想試試看。那個孩子是和誰一起來的呢?

他肯定是和哥們兒一起來的。如果他和外婆或者哥哥一起來的話,他們決不會讓他跳水。

跳台上現在沒有人了,可以直接跑上去。我也可以跑到跳台上看風景,隻要小心別被人撞到就好。噢,可我還是想跳一次試試看,我心裏盤算著。可是萬一被外婆看到了怎麼辦?

說到這裏,外婆到底去哪兒了?也許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我想去找她,可是不能那樣做,因為那意味著我得進到女更衣室裏。即使我是小孩兒,也進不去。如果被她們發現的話,丟臉可就丟大了。會有人想去看那些女士沒有穿衣服的樣子,一些孩子就這麼做過,可是我沒有,我會警告自己別這麼做。換完泳衣的女士們出來,走下樓梯。她們的更衣室在樓上,邊上還圍了一圈欄杆。那圈欄杆比跳台還高,你可以站在上麵跳進泳池,不過人們說你也可能會摔在池邊。所以成功與否的前提是必須跳得足夠遠,那樣才會落在泳池裏。如果你正好落在泳池池邊怎麼辦呢?好吧,你的腳會斷掉。這個時候外婆穿著泳衣出來了,她慢慢地走出更衣室,雙臂自然垂在身體兩側,目不斜視,肩膀兩邊不停地微微聳動著。她帶著泳帽,遊泳的婦女們都帶著泳帽,一些女孩兒也是,除了一些年紀特別小的女孩兒。

她沒有看我,隻看著腳前方的不遠處。所有的男孩兒和女孩兒都在泳池邊跑來跑去,你得小心別被這些孩子撞到。我向她揮手,她看見了我,然後繼續往淺水池的台階那邊走去。外婆每次遊泳都是這麼開始的。她走下泳池,馬上就遊開了。很多人遊泳之前都會試水,如果水太涼,他們就在泳池裏小步移動著,手還會不停地往身上澆水,直到身子暖和一點再開始遊泳;有些人則是回到淋浴房淋下熱水。外婆從不這樣做,她從台階上走下來,站到泳池裏,徑直就開始遊了起來。她遊泳的時候從不深呼吸,也從不把頭潛到水下。

外婆是個遊泳好手。我在她身邊遊著,可每次她都能遊到我前麵。她遊泳時動作很慢,我的動作則很快,可是她還是能超過我。其實我們也沒有在比賽,或者說她沒有和我比,隻是我在暗暗和外婆較勁。她遊泳的時候從不說話,嘴巴閉得緊緊的,以免水流進去。遊了一會兒她就上岸了,而我又多遊了一會兒。

我在更衣室把水擦幹,換好衣服,在外麵等她。又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差不多又是幾個世紀過去了,她才出來。遊泳池邊有台階,台階上就是洗衣房。女人們都會進去洗衣服。那些衣服很沉,搬起來都很費勁。女人們把衣物裝在籃子或手推車裏。有時候衣服太沉,她們沒辦法搬上台階,於是一些孩子就過去幫她們,女人們會給他們一些小費。幫忙的這些孩子互相都認識,所以才不會打起來。如果你湊過去,而他們不認識你的話,他們就會罵你、狠狠地揍你。如果你還不走,他們就會打你腦袋。

這些孩子都比我大。他們從女人們那裏拿到錢後,就開始玩兒一種遊戲。他們把硬幣朝牆壁上彈,硬幣反彈後落地,離牆壁最近的就是贏家,可以得到地上所有的錢。地上有那麼多的硬幣,那些孩子會圍成一圈叫啊、笑啊。他們很少會打起來。這些孩子都抽煙,他們總是互相交換煙抽。

在球場的後場,有一幢建築物倒塌了。人們不得不把大石塊和其他一些雜物清理幹淨。後場過去不遠就是高高的圍牆,圍牆上有幾個缺口。馬特和他的哥們兒會去那裏玩兒,他不喜歡我跟著去,因為我會從那裏摔下來,但事實上我才沒有那麼容易摔下來。“嘿,去找你自己的朋友玩兒。”他總是這麼對我說。

可是我的朋友們都不來這邊玩兒。其實即使馬特不來,我也會自己來玩兒的,因為別的大孩子願意我跟著。爬上垃圾站的頂棚,用手攀著有一點距離的一堵牆,這堵牆就是球場的圍牆了。然後我就能爬到牆頭。

圍牆很高,是由磚塊壘成的。後場被圍牆和一些木樁隔開。我爬上牆頭,就可以在上麵行走了。牆壁上有些洞,剛好可以把腳踩在裏麵。這些因為磚塊脫落而形成的小洞可以讓我把手和腳放進去。如果我個子太小夠不到牆頭,那些大孩子會幫我。隻要把手盡量往上伸,那些大孩子在下麵托著我往上抬,直到我的胳膊肘鉤住牆頭,這樣我就可以把自己拉上去了。等到我跪在牆頭,還要保持平衡,一點一點地站起來,雙手打開,保持這個姿勢。然後慢慢地直立起來,這樣我就能站在牆頭了。這個時候還可以慢慢地將打開的雙手收回來。我站在牆頭向下看,就能看到那些大孩子也正看著我,喊道:“瞧,他上去了,真是好樣的。”

我可以在牆頭上走,或者坐。但在牆頭上沒有辦法幫助別人爬上來,因為牆壁不夠寬。我在牆頭上走來走去,看著不遠處的那些缺口,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建築物可以爬。

有些圍牆不能走,因為牆頭兒嵌了瓦片,露出尖角,有時候,則會露出弧形的一麵。有弧形的那一麵還算好,起碼可以踩在上麵慢慢走過去,隻要你走在牆頭的中間。而露出尖角的牆頭就不那麼討喜了。我們稱它為“尖角地帶”。瓦片被斜著鑲嵌在磚塊裏,剛好形成了一個尖角。這麼多尖角排成一排形成一條尖角線,像條繃緊的繩子。你得很小心才能在上麵走。要一隻腳踩在傾斜的瓦片上,一隻腳踩到尖角的下方,腿彎起來,像隻猴子似的一點一點往前爬。有些孩子可以這樣,隻是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有的時候我隻是為了搞笑才這麼做。如果不小心滑了一下,雙腿就會卡在牆頭兒。這個時候可得小心了,人們經常會在這個情況下慘叫:“啊,媽的,疼死了!”

通過這些尖角地帶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坐下來,一顛一顛地用手撐著屁股過去。可如果你顛得太厲害,你的屁股就會很疼。另外一種方法就是跪在那些瓦片上慢慢地挪過去。我從來沒有試過,可是那些孩子們說可以。

普通的圍牆走起來很簡單,我甚至能在上麵跑。即使牆壁上有缺口,我也一樣可以跑。隻要直直地跳過那些缺口,再穩穩地站在牆頭就可以,隻是我先要助跑一段距離。可如果助跑不成功的話,最好先停一下,然後再跳,這麼做很不容易。

可如果我麵前是另外一堵牆,就要飛身過去,用胳膊肘掛住牆頭,再慢慢地爬上去,然後站起來。有一些牆上,磚塊會凸出來,如果腳踩上去,這些磚頭會晃動,所以必須很小心;如若不然,就會晃下去,頭下腳上,這種情況是最糟糕的了,頭先“咚”的一聲撞到牆,再狠狠地砸到地上。所以摔下去的時候最好用雙手在下麵撐著,這樣不會撞到頭,最好這樣做,不然可就真的不走運了。

“噢,他碰到頭了。”人們會這麼說。然後你的頭會裂開。“啊,他的腦漿濺出來了。”瞧,你的腦袋就那樣枕在地上,地上滿是磚塊、石頭、玻璃碴和其他一些什麼鬼東西。所以絕對不能直接摔到地上,你得在半空中翻幾個跟頭再落地。哦,瞧瞧你落在哪兒?你會努力地向四周看,看看你身處何地。噢,不好意思。正當我幻想得起勁的時候,老師的尺子落到了我頭上。她就是那麼做的,用尺子打我的頭,很惱火地說:“基隆,醒醒,你睡得太死了。”

“別啊,老師,我沒有睡覺。”

“啊,是嗎?剛才不是你打鼾嗎?難道是我聽錯了!誰允許你在課堂上睡覺還打鼾來的?”老師這麼說的時候,全班都笑起來。瞧這興奮勁兒,全班都在笑話我。可我腦袋裏還想著,牆壁塌了,磚塊都飛到自己身上,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活埋了似的。人被活埋的時候,你會看到他的手從廢墟裏伸出來,然後你會過去救他。也許他都被壓扁了,腦袋被壓得好像一個煎餅似的。他被活埋了,被活活地壓死了,腦袋也被壓碎了,身體四分五裂地被壓成了一攤糨糊,這個場麵太恐怖了。誰能認出這個人是誰呢?也許你可以,因為他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個,也許他就是哥哥馬特。這種事情想都不能想,哦,天哪,快別想了,這種事情太恐怖了。所以我們必須要很小心。

球場後場那邊有很多戶外的建築物,它們的屋頂破破爛爛的,煙囪也折斷了,窗戶也都碎了。可我們照樣爬上去,然後在那些屋頂上跑來跳去。有時候屋頂之間距離太大,我跳不過去,於是我會從屋頂滑下來,跑到另一幢建築物那裏,再爬上去。

那些圍牆都很高,在上麵跑的時候得小心別摔下來,因為牆根都插著尖頭的木樁。有一次,一個孩子從牆上掉下來,落到木樁上,木樁穿過他的肚子,那人當場就沒氣了。這個孩子比我大一些,但是比馬特小,我們平時沒有在一起玩。也許他是個羅馬天主教徒。他所有的表兄弟都在美國,那些人還會給他寄東西。這個孩子有一件棒球夾克,夾克是耀眼的藍色,袖子是白色的,夾克背後還繡著一隻紅色的大鳥。他的發型很好看,孩子們都這麼形容他:“頭發很短,還一根一根神氣地立著。”

一些街道上有商店,商店的後院一直延伸到球場的後場。從後場的圍牆就能一直走到商店那邊,站在圍牆上,你能看見商店的屋頂。圍牆盡頭有個斜坡,從那個斜坡能滑到商店的房頂上。從房頂向外看,就能看見街道上來往的汽車和行人。如果他們看到你,會說:“噢,瞧那個孩子啊!他快要摔下來了。”

有一堵圍牆連接著電影院的後牆,大孩子們指給我看了。那兒往上有一個排水管。如果我們能順著排水管爬上去,並且假設那邊剛好有扇窗戶的話,我們就可以摸進電影院看免費電影了。

一些大人在街上追著我們。街邊有女人晾曬的一些衣服,如果你不小心靠近那些衣服並把它們弄髒的話,那些女人會很不樂意的。有時候,我們會在那些衣服中間跑。麵前有一張濕床單擋住我,我從下麵穿過去的時候,床單會被拉到地上。那些女人在窗戶邊看見了,會大聲罵:“噢,你個該死的小王八蛋。”大人們會繼續追我們,但往往都被我們笑著逃開了。

我也可以加入童子軍了,這真是太棒了。所有童子軍都有自己的編號。我們的號碼是168。如果有人問:“嘿,你在哪個童子軍呢?”我就會驕傲地說:“在168號。”

如果在學校或者是遊泳池看見同一個童子軍的孩子,我會朝他們揮手打招呼,或者是朝他們喊:“喂,你星期二去嗎?”然後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是童子軍,而我的目的就達到了。甚至在走路或者聊天的時候,同一個童子軍的孩子都會用相同的方式打招呼,於是周圍的人會注視著我們。“噢,我們是同一個童子軍的。”我會這樣解釋道。有時候和外婆一起在遊泳池,她看到我們這麼做都會問:“孩子,那是誰啊?”

“他和我在同一個童子軍。”

這樣的感覺可真好。如果童子軍裏別的孩子去了教會學校,那你也得去。因為如果你不去的話,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會發生在你身上。教會學校有兩個班級。即使你是第一次去,你也得記住要在九點半準時到,千萬別遲到,因為教會學校的老師不喜歡遲到的家夥。我們的老師是比頓先生。“噢,孩子們,記住,這兒是教會學校,不是你們的童子軍。”他通常都會這麼說,“好吧,現在開始,不要繼續想童子軍的事情了。這兒是教會學校,可能對童子軍來說沒什麼大不了。但要記住,上帝會看著你們的,因為這是教會學校。”

當你連宗教的東西都說不清的時候,他就會很生氣:“噢,神聖的主啊,這個孩子究竟犯了什麼錯,竟不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樣被您眷顧。噢,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呢?這樣是一種原罪,你竟然連真理都拋之腦後。噢,誰會來拯救你呢?誰會被你救贖呢?你會生活在痛苦裏,願主寬恕你吧!這會是你所能體會的最悲慘的情形了,願主寬恕你。”

除非你能說一些《聖經》裏的詞,例如馬修啊、馬克啊、盧克啊,還有約翰。“來,我們一起來誦讀《申命紀》。《申命紀》,來,大家一起說。噢,不是《申命幾》,不要說《申命幾》。好吧,你們會活在痛苦裏,完完全全地,你們的生活一片淒慘,你們會在地獄裏發黴。”這大概是我聽過的最惡毒的詛咒了。

接著出場的是年輕的捍衛者,我們之前聽說過他們,他們是真理的隱藏者。“噢,如果魔鬼抓住你們,你們會墮入苦痛,不能升入天堂。哦,憐憫你,同情你,因為你即將枯萎,活力不再,這是你的宿命。”比頓先生很生氣,因為人們是這樣愚昧,竟然甘心墮落。“如果這就是他們想要的,那就讓黴運降臨吧,以聖像和油畫裏的聖人們起誓。”他們總是粉飾真相,不去直麵真理。他們在油畫聖人和聖母瑪利亞麵前,口出褻語,懦弱不堪。他們這些褻瀆者將會在地獄無盡輪回,靈魂慢慢腐爛得不到解脫。在地獄裏,你會看見一張張哀號和尖叫的麵孔。這些人擁擠在一個大坑裏,腳下就是地獄之火。那些魔鬼會不停地轉動著輪子,而輪子上的你則要接受火焰的炙烤,身體因被拉伸而痛苦不已。

比頓先生有些駝背。即便你在街上碰到他,和他打招呼:“比頓先生,您好。”他也隻會麵無表情地看看你,因為他不喜歡別人喊他的名字,除非是在教堂。他還會給我們布置家庭作業。我們要讀《聖經》什麼的,還要會說那裏麵一些人物的名字,例如馬修、馬克、盧克,還有約翰。不然你就是邪惡的家夥,要下到地獄被火烤,和你的同類們一起生活在苦痛裏。

馬特有一本少年版《聖經》,他給我看過,裏麵有個名字和他的一樣,馬特。

我開始和他說起我們那位教會學校的老師。

“哈,是托馬斯·比頓。他曾經是男生組織的一名隊長。”馬特開始笑起來,“如果你看見他走正步的話,那才叫搞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