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全名:謝爾蓋·瓦西裏耶維奇·拉赫瑪尼諾夫(1873—1943),俄羅斯作曲家、指揮家、鋼琴家。他的作品甚富有俄國色彩,充滿激情,且旋律優美,其鋼琴作品更是以難度見稱。

心不設防

現在,人們討論最多的是大英帝國,而且一般都會以睿智且英勇的口吻去談。我們自稱會伸出兄弟般友愛的雙手,讓仁愛之心延伸至大洋彼岸素昧平生的朋友以及人類同胞,為我們英國充滿活力的生活、談話以及思想能夠影響世界而感到無比驕傲。誠然,英國可以好好地躺在讚歌那些古老的祝福中,沉醉一番,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帶領著一群小孩的歡樂母親。雖然,有時候我覺得要是在這個過程中,能夠少點武力的話,那麼,這個快樂的大家庭就不會想著排擠或是讓其他原本也有自己玩耍地方的孩子滾到一邊的角落裏,而且還聲稱這樣做是以上帝深沉的願景之名。

當我們沉浸在為大英帝國的足跡遍布世界,破舊立新,生生不息感到不勝自喜,意猶未盡之時,最好偶爾也要明智地將思緒轉回自己國家,反諸於己。徜徉在茫茫曆史與傳統的河流之中,感受一遍島國民族以及讓我們傳承至今日的內涵。我們很多的城市居住者,容易漠視隱藏在這片島國中那些古老而美麗的無與倫比的珍寶——深藏在村村落落,在森林空地,遙遠的峽穀與山川的褶縫。倘若人們願意探幽一下英格蘭的安靜之處,從廢墟的城堡及修道院裏找尋休閑,拜訪古老的房屋與鳥兒築巢的教堂,就會意識到,過往的人們在這裏過著多麼恬淡安靜的生活,世世代代,百年不變;那時,鐵路還沒有連接每個城鎮;那時,最卑微的勞動者還不識字,不像現在這樣能夠閱讀報刊;那時,居住在這裏的人們過著充盈多彩的生活。

也許,過分緬懷往昔是錯誤的。因為人的整個思想都沉迷於一種富於浪漫與金黃的煙霧之中,忘懷了人生所有的悲苦與殘酷,然後對著人性弱點悲傷的無語,似乎這些是新近冒出且極具傷害的罪惡;仿佛過往的時日洋溢著平和的歲月,人們每年過著平靜的生活,進行著有益的勞作。事實上,現在大眾的生活水平要比往時更為美好、體麵、合理與舒適,更多人決心去幫助或是拯救那些步入歧途的人,卻發現歲月的車輪無情地將他們碾過。

但是,過往的生活有其自身的美感與沉靜。至少,那時候沒有那麼多的喧鬧與躁動,更少無聊的聲音與空洞的泡沫;對於如何生活,沒有過多的刻意為之,更多的隻是一種泰然處之,順其自然。他們的活動範圍更為有限,但卻更加專注。毋庸置疑,他們對於山川環繞所帶來的壯美、莊嚴以及美感會有更為強烈的感受。若是日複一日在遠方漫遊,當看到了美麗教堂與領主之宅邸,即便是小村舍與穀倉,看到他們建造房子的時候,屋頂使用瓷磚,壘砌山形牆,豎起直欞與枕木,也要比用裝載稻草的敞篷貨車搬來石板與黃色的磚瓦,然後在高牆堆積的牛棚一角建造一間鐵製的褶形穀倉,更讓人深深感覺到,過往的人們強烈地熱愛著簡樸與莊嚴的生活。

這是我不久前所看到的景象。那時我正沿著溫德拉什①兩岸蒼翠的峽穀漫步。溫德拉什河就如這個輕快與漣漪的名字所蘊涵的,顯得十分柔美,到處是清澈的小池,迅速流轉的彎道,還有長長飄搖的水草與泛起泡沫的堰堤,流經平坦的草地,緩緩趟過貧瘠的山腰。

目光越過田野,可見一座很小的鍾塔教堂坐落在寬敞的草地上,有一條小路可通。靠近的時候,看見一座體積不大但曆史悠久的聖壇,粗糙的石工技術,一覽無遺;還有都鐸時代②一個小型的信眾席被有趣的角度釘著。教堂裏麵則是一座極為溫馨的聖堂,喬治王時代教堂長凳,年代久遠的壁畫早已斑駁,還有一個韻味猶存的詹姆斯一世的講壇以及由兩根粗糙的橡木組成的罌粟色的裝飾。當獲知聖壇是由羅馬馬賽克所鋪就的,外緣線緊緊地貼住牆壁,甚至連這些牆壁也都是一些古羅馬莊園所殘留下來的,而在被遺棄之後,後世人將之改造成最簡樸的諾曼式教堂時,覺得時空仿佛如一副全景圖浮現在眼前。此處無疑是過去羅馬人定居的地方,而且還居住了數代人;也許,這裏不曾設防,在這裏居住的也是富裕的羅馬家庭,這裏回廊與柱廊林立,浴室與禮堂,都證明了在這片殖民地上,他們曾過著安靜的生活。這一切籠罩著多少神秘嗬!無疑,這些美麗的鄉村房屋在羅馬軍團撤離之後,慢慢地在樹叢與金雀花間坍塌,化成廢墟,至今才被一一挖掘出來。接著,就是大英帝國的漸漸崛起,基督信仰的傳播,直到樹叢中那古老的廢墟被重建成一座小型的基督教堂。誰知道當年是誰建造的,而這又該是多少個世紀前的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