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
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彌生姐問道。
“我在想最近經常會見到以前沒機會接觸的人。”
“有時候事情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呢。”
睦月終於開口了。
“我覺得這裏麵是有某種意義的。”
“是啊。”彌生姐點了點頭。
“把這叫作命運可能聽起來有點玄乎,不過我們有時的確會經曆一連串的事。有可能是一連串的好事,也有可能是一連串的壞事。我們沒法控製,隻會被搞得團團轉。說不定我幫助香織也是這種大潮流的一部分呢,因為我平常可不會借錢給別人,咱是對外人漠不關心的都市成年人。”
她雖然這麼說,不過就憑那股爽快勁兒,好像會把錢借給任何人似的。
她把煙叼在嘴上,煙頭變得很亮,一股薄荷的香氣飄了過來。我呆呆地望了一陣那紅色的火光,於是她問我要不要也來一根。
我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沒吸過煙。”
“哦,這樣啊。”
煙頭又發出了紅光。
“我看你大半夜的在外麵瞎轉悠,還以為你是個壞女人呢。”
“我可正經了,不吸煙,也不怎麼喝酒。啊,不過我現在正侵占著別人的家庭呢。”
“果然是個壞女人。”
睦月笑道。
“或許吧,或許我真是個壞蛋。”
我們一起笑了起來。彌生姐的笑聲很特別,有些難為情似的,連帶著我都有些難為情了。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壞。
“泡麵差不多可以吃了吧。”
彌生姐這麼說了後便掐滅了香煙,她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煙頭卻掐得很仔細,還專門帶了便攜式煙灰缸。
我們在昏暗中滋遛滋遛地吮著泡麵。
“吸完煙再吃東西味道會變差吧?”
聽睦月這麼問,彌生姐點了點頭。
“嗯,不過等著等著就會禁不住想要抽上一根。”
“把煙戒了吧。”
“想戒來著,不過太難戒了。”
彌生姐和睦月君對話時很輕鬆。我試著問了問他們是不是戀人關係,結果彌生姐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
“你快說不是啊。”
睦月君不高興地說。然後把臉轉向我:
“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吧,她是我的親生姐姐啊。”
怪不得啊。聽他這麼一說,確實他們長得很像。雖然眼睛和嘴巴等五官是不一樣的,但全部組合起來給人的印象卻很相似。我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一邊吃著泡麵,說:“果然很像啊”,
他們兩人同時歎了一口氣。
“裝作是戀人的話明明會很有意思的。”
“我可不覺得有意思。”
“你說這種話做姐姐的我會很傷心的。”
“隨便你傷心去好了。”
看上去是個溫柔青年的睦月君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傷人的話。姐姐那邊卻一點也沒有在傷心的樣子,隻是愉快地笑著。
啊啊,果然是姐弟倆啊,我想。從容地逗弄著弟弟的愛搗蛋的姐姐,被折騰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弟弟。在同一個家庭長大、吃著同樣的食物、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也正因如此,互相之間可以被容許做任何事。
“半夜吃泡麵真是美味啊”
“是的,真好吃。”
“多謝款待。”
我半開玩笑地低頭行了個禮。
“所以說不是請你的,記得還錢啊。”
理所應當地被彌生姐吐槽了。
“姐姐啊,泡麵這種就當請客吧。”
“既然這麼說那你來請吧。你可是男人,應該對女人溫柔點嘛。能被男孩子請,香織也會高興的。”
被問到是否會高興後,我點了點頭:“是”。
“你看吧。”
睦月君裝作聽不見的樣子繼續吸著泡麵。
話說回來,完全想不到竟然會和完全不認識的人半夜在便利店的停車場一起吃泡麵啊。自從來小誠這兒,連續發生了好多讓人大吃一驚的事呢。
“你說你占著別人的家,那現在住在哪裏?”
“男朋友家。”
“占著男朋友的家是什麼意思?”
“她太太回娘家生孩子去了,所以我就趁機……”
跑來了?送上門?還是說被叫來?
雖然我沒把話說清楚,不過他們看來是聽懂了。彌生姐和睦月都尷尬地吃著泡麵。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也去吮吸泡麵。
仔細想想,這是不該跟別人說的,畢竟是在做非常不道德的事。
我隻是想和小誠在一起而已——
這種邏輯在社會上是行不通的,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滑稽的。錯的必然是我和小誠。
我們吃泡麵花了5分鍾左右。
“香織,給。”
我看了看身邊,彌生姐正抓著一枚500日元的硬幣。
“我口渴了,幫忙買點飲料。”
“啊,好的。”
“我要甜的碳酸飲料,隨便什麼牌子都可以。你也可以給自己買1罐。”
“可以麼?”
“飲料算我請你的,請。”
她故意拍了拍胸膛,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因此消失了。“那我要不要也買點冰激淩呢?”我這麼嘀咕著走進小店。就買那種最貴、最好吃的高檔冰淇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