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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回的納悶持續已有整整十五天。
十五日前他曾往撫琴宮中飛鷹傳書,將那一夜他在珍稀坊附近所見到的、不可思議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告知三位宮主。
那時他為一名來自嫿眉館的女刺客引至一處廢園前,被嫁禍謀害了一名身份不明的老者,又險些被路人發現行蹤,當真算得是出師不利了。當他意識到自己中計、為人所刻意調離標的物時,他除了盡速趕回珍稀坊,便想不到其他能保住披香夫人性命的法子了。
宮主的指令若不能達成,他必須以死謝罪。
就在他趕到距離珍稀坊一街之隔的小巷外時,他卻被眼前所見的詭譎身影震住了。
那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妖冶的“雁步遊蹤”。
披香夫人一襲輕衣翩翩嫋嫋,廣袖當風欲飛,她的手中沒有一柄像樣的武器,隻得一支細長金釵,隨著她時而突進時而閃避的身形,劃出璨若金虹的光弧。她的繡鞋仿佛踏著汩汩流風,幾不沾地,凡踏過的簷角、瓦當,皆有不甚明晰的殘影懸留半空。
那樣迷離的、鬼行魅步般的迷蹤步法……竟是他所熟識的雁步遊蹤。
這當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了。
“那日你分明就趴在樹上從頭到尾地盯著,怎會沒看清?”
問及潛伏樹影間靜候披香夫人下一步行動的同修,他總是說看不清。這也讓楓回十分費解。
“誠如楓回師兄你之所言,我確實離她很近,不過……”那名小同修糾結不已,“她分明就在眼前,可我卻總覺得有一層朦朧的霧氣籠罩在她四周,壓根就不打算讓我瞧清她。”
楓回揉著隱隱跳痛的額角,無奈道:“……所以,你就這麼在樹上睡著了?”
小同修尷尬地嘿嘿笑過兩聲,“隻要披香夫人安然無恙,那不就結了?楓回師兄你就別多想了,既然已給宮中寄回信去,那就靜心等待宮主回信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楓回仍舊沒弄明白。
這位突然獲準進入撫琴宮內的製香師,在宮中停留的時間尚不足一月,怎麼可能學會僅有內宮弟子才有資格習得的步法呢?
啪啦啦——
鷹隼撲騰翅膀的聲響自屋門外傳來,楓回陡然一驚,迅速從臥榻上坐直了身子。他一手按住藏在枕頭下的闊刃彎刀,一手小心撩起半截床帳,冷聲喝問:
“誰?”
哈。隻聽門外那人一記低笑,繼而漫道:“楓回,宮中有要緊的書信送抵,你還不開門?”
……這、這聲音!
楓回一個激靈,立馬鬆開彎刀和床帳,跳下臥榻,蹬蹬蹬跑去開門。
門扇外,一名峨冠博帶的年輕男子笑意清淺,攏袖而立。他一手拎著鷹籠,一手捏著一隻包裹得格外嚴實的白皮信封。見了楓回,他揚起信封,示意自己此行之目的。
楓回著實嚇了一跳,趕緊將男子讓入屋內,確認外間並無人跟蹤或偷聽後,他小心掩上門,這才轉過身來,朝著這男子恭恭敬敬地單膝跪下:
“楓回拜見二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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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裴少音親自到酈州來咯~~他是來幹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