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鏡中的那人,李善仍在些懷疑在那張猙獰的麵孔究竟是不是屬於自己的。
一道已經無法愈合的傷疤從左額斜下拉到右耳根,就像是一道口子,中間寬,兩邊窄,裏麵翻起來的新肉此時已經變得青紫,並已經感覺不到痛。
一張臉可謂是醜陋非常。
就算本來是十分清秀的麵容,此時由於有了這道鞭痕在,也變得猙獰如同夢魘一般。
李善猛地回想起當日在中興酒樓時,憤怒之下的李依依那朝著他麵門而來,雷霆萬鈞的一鞭!
“啪!”
“啊!”
李善慘叫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前額冒出了點點的冷汗。
“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事?”
此時,門外傳來李元姬關切的聲音。
李善這時才真正從昨日的噩夢中醒了過來,起身去拉開了房門。
隻見門外李元姬手裏拿著一束初春的野花,正看著李善笑著。
或許那眼神不是看著李善,而是看著門軸轉動聲音發出的中間的前方。
“哥哥,你沒事吧?”少女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懷疑。
“沒事,沒事。”李善有些心虛地岔開話題道,“元姬站在外麵怪累的吧,快些進來。”
李善走到李元姬的身邊,攙扶著她走近房中,並按在圓桌旁坐下。
這裏是聽雨鎮西南的一處寬敞四合院。東西南北四間廂房,由四邊的走廊和中間一個小花園連接。
李善複原職之後,便理所當然地占了這間院落,自己住在南,而讓妹妹李元姬在兩個婢女,竹兒柳兒的照顧下住在東邊,另外兩邊的房則是空著無人住,但近日王胖子吵著嚷著要住進來,便隻有北邊一間房子空著。
每天王胖子都藏於花園之中,偷看竹兒柳兒的******這些不提。
李善看到李元姬雙眼明顯的黑眼圈,問道:“元姬是不是昨晚睡不好?還是外麵的風雨聲太大,驚擾了你?”
“不是。”李元姬搖了搖頭,然後低下頭,低聲地道:“哥哥,我想回家……家裏能夢到娘親,這裏卻夢不到。嗚嗚~昨晚我在夢裏看到,這鎮子的牆壁上都是血,到處都是亂跑的人,火,殺人的人,還有……我害怕極了。”
李元姬抬起頭來,害怕得雙目流淚地勸道:“哥哥,我們回去吧?”
“元姬相信哥哥,這隻是噩夢而已。這裏麵吃好喝好,而且又有辦法能夠治好元姬的眼睛。哥哥對你發誓,隻要等元姬的眼睛治好之後,哥哥就帶元姬永遠地離開這裏,回到娘親身邊。”
李善蹲下來,握住李元姬的雙手,並在她的額前輕輕地吻了一下。
“要相信哥哥,哥哥不會讓元姬受到任何傷害的,好嗎?”
說起這話來,李善卻是有些底氣不足。他回想起當日差點就讓李元姬死在麵前,心中不知不覺也生出一份隱憂,卻不知道怕的是什麼。
“嗯。”
李元姬堅定地點頭道。
李善正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的此時,竹兒端著方盤上的一件綢緞衣服,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本來見的是李元姬,便想要張口問李善去處,又見李善蹲在李元姬的麵前,便恭敬地對李善說道。
“李總管,族主請您到他的住所去一趟。”
“何事?”
“不知,是新來的張管家叫我來通知你的。”
“哦,我就去,元姬就托付你了。”
李善答應了一聲,輕輕放開李元姬的手,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有些淩亂的衣服,出了院落去。
院門外的青石板地麵上早早的就有一輛馬車在等候了。
李善見車夫不是以前的那老李頭,而是一個穿著黑袍,看不清模樣的人,心中有些愕然,更加肯定李恒此時傳訊自己,絕不會因為一件小事。
但究竟是何事,竟然如此興師動眾,需要用黑衣武師來當車夫護送自己?
要知偌大的宗族數千人,黑衣武師除卻李恒一個,也隻有十四人而已。
平時這些家夥就眼高於頂,對平常族子都是愛理不理的,對自己更加沒用正眼相待過。就算是仆役總管,在他們眼中看來,也隻不過是一個極其卑賤的存在,作用甚至都比不上他們身邊的丫環婢女。
但今日……
登上馬車,心中懷著百般疑慮的李善隨著馬車疾行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這輛馬車在鎮中心的五層尖頂建築外停下,那黑衣武師矯健地躍下來,像是絲毫不管李善一般,自顧自地大步走進了那一丈高,兩丈有餘的輝煌大門內。
不得不說這棟五層尖頂建築風格和鎮內其他建築物大不一樣,不說那大塊大塊數噸重的石頭堆砌成的牆壁,光是那恢宏的氣勢就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這就是族主的住處,也是整個李氏宗族的權力中心——議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