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看不見太陽,
隻看見雪,這無法記載的暴雪。
把歡愉留給前生,這也是植物的模式。
能記住生前的模樣,和習慣的姿態。
而我,隻要沒有在雪中滑倒,
就可以做到四季如春。
就可以像一個人一樣地過冬。
我還能一把將你攬在懷裏,
叫這場暴雪驟停,
或者叫這場暴雪更猛。
真的是喜從天降了,我隻能閉上眼睛。
最後的模式,由我們決定。
天堂的歡愉在天上進行。
我們沒有化身,不能像暴雪那樣,
一邊灑落,一邊行進,一邊占據。
在消失之前,不能像雪那樣歡愉,
給自己的歸宿穿一件大衣。
我和你都是肉體,能看到自己和衣服的距離,
而歡愉的肉體,不需要穿衣。
植物,動物,人,有所不同,
人的水分不能蒸發,
人的溫度不能降低。
從天堂到人間有一定距離,
有雪牽係,有人努力,有爆竹一燃,有喜。
那麼,以天地之闊,集日月之華,
定是暴雪無邊,歡愉無涯。
根係
如果一種物質在地上越堆越厚,
我在山岡上的行走,和在田野裏的睡眠,
就越來越艱難了。
兄弟姐妹們互相寒暄。
從今開始,大雪封山,
尋找獵物的機會已經失去。
把你留在家鄉,雪開始演繹暖流。
往北一點,家鄉已經變成淨土。
在雪中看到一株草,在風中顫抖,
就像看到一個鄰居。
我從小的悲苦就會找到根係,
期待重新破土,重新吐綠。
其實不止是一株,遠遠望去,
草在雪下已連成片。
從今開始,休養生息,
我的手上現在沒有農活,也沒有獵物。
麵部表情放鬆,能不能改變節氣?
讓農田裏的作物加速生長,
快速演示這一年的光景。
從今開始,變幻莫測,
零星小雪,小雪轉中雪,大雪,
現在是暴雪,每一次都花樣翻新。
我在家鄉的駐足,和在明天的收成,
一切都與此有關。
雪越堆越厚,雪還在下。
各地的喧囂都安靜下來了,
節日也快到了,紅燈籠也掛在院子裏了。
這時不要離開家鄉和父母。
從今開始,祈禱春天,
雪快被點燃了。
農具都已經擦亮,種子已經幹燥,
家鄉人的腳步,已經在雪中踏出回聲。
極限
這一步要研究如何嗬護你,
你落在自然之中,也包括我的手心。
落點之上,看不到你的起點。
我開始激動,搬來一幅地圖,
暴雪之中,看一眼地球的南極和北極。
從腳開始變白,最後才到頭頂,
在最敏感的指尖,和最熱的心口,
你化作星星,星星再化作水。
我的頭腦裏流淌著上一季節的泉水,
直到昨夜,一邊流淌,一邊結冰,
需要你來救我,還是我來救你?
這是一種考驗,是對你的嗬護。
我在冬天,啞口無言,隻是看你表演,
接受你從固體到液體之間的過程。
看受傷之後的地圖,在暴雪之中愈合。
我把耳朵和嘴角全都清理一下,
再去看展開的世界,麵對你的風景。
此時,如果光線直射,
你馬上就能讓我雙目失明。
花在雪中的時間,以遊戲為主,
這是上天的饋贈,是在嗬護自己。
撒一泡尿,也畫地圖一幅,
暴雪之際,我要浪費的也是你。
你再大,也大不過圖中的你。
這是地的兩極,和人的兩極,
暴雪一天,我已一生。
你這一次真的把我包裹起來,
而你的極限,不過是我的局限。
2004.12.10-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