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韓蘇任覺得昏昏沉沉,果然傷寒初愈就熬夜不是什麼好事。
外間的無卦依舊睡得死死的,韓蘇不願打擾,想著她必是累慘了,要好好補上一覺。他特地吩咐人做了些補氣血的雞湯,想著等無卦一醒來就可以吃。
日落西山,眼看就要入夜了,無卦依舊沒有醒來。
韓蘇讓青竹去將無卦叫起——不要餓壞了才好。
青竹進了屋,見無卦睡得安靜,試探著用手輕推了幾下,“姑娘,姑娘。”
無卦沒有動作,依舊躺在那處,麵上一片平和。
青竹加大了幅度推她側肩,“醒醒,姑娘。”隻是她的呼喚就如石牛入海一般毫無回應。畢竟是主子的客人,她不敢肆意妄為,隻好起身去稟了韓蘇,“姑娘她睡得沉,叫不醒。”
韓蘇搖頭笑道,“罷了,我去叫她。”
他走到無卦床邊,先叫了幾聲,果如青竹所說沒有反應。
他有些好笑地坐到了她的床邊,輕輕捏住了她的鼻子——這下總該醒來了吧。
可過了好一會,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都沒有因為悶氣而張開嘴巴。韓蘇猛地收了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睡夢中的她,有著很輕很緩的呼吸,整個人平躺在床上,依舊保持著自己將她抱回來的睡姿,一動不動……
“無卦。”韓蘇伸手大力推了她一下,“該起了。”
沒有反應。
他有些心慌起來,連連推了幾下,放大了聲音,“無卦,無卦。”常人被此般打擾早該醒來才是,可眼前的女子依舊是躺在那處,無聲無神。
他叫不醒她。
“無卦!無卦!你醒醒,你醒醒。”韓蘇慌張地不停喚著,卻無濟於事,她仿佛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深眠中,割斷了一切與外界的紛擾。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他奔到屋前,對著外頭的下人急急吩咐道,“快去叫大夫!快去!”
跑回屋內,坐在她的床邊,緊緊抓住她削瘦的手,韓蘇說不清心中那種害怕的感覺——空空蕩蕩,茫然無助。
無卦,不要嚇我……
下人請來了大夫,韓蘇急忙將人迎入,“大夫,我叫不醒她。你快看看。”
那大夫嘴上留著整齊短須,正直中年,看上去老成穩重,見韓蘇這般著急地模樣,他微微加快步子走到了無卦旁邊,放下藥箱就伸手切脈。
大夫閉著眼睛,眉頭漸漸緊鎖了起來,低低自語道,“怪哉,怪哉。”
韓蘇在一旁聽他這麼一說,更加緊張起來了,“大夫,她究竟怎麼了。”
那大夫歎了口氣,收回診脈的手,有些躊躇地說道,“這位姑娘的脈象很是雖然較弱,但是穩而不亂。就如平常人深眠了一般……可這百叫不醒,老夫卻是從來也沒見過。”
“那該如何是好?”韓蘇急切地問道。
“這……”那大夫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隻有等她自己醒來。其餘的……老夫也沒有辦法。”
“她會睡到何時?”韓蘇複又問道。
“這個……不好說啊。也許今夜,也許明日,也許……”大夫停了話語,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且開幾個滋養的方子,你們平日裏多喂她一些湯水,不要虛了身子。剩下的就隻有等了。”
韓蘇麵色蒼白地倒退幾步,看著床上如常睡顏的無卦,他隻覺全身發涼。
也許今夜,也許明日,也許……
送走大夫,整個王府都籠罩在了一種壓抑的氣氛之中。
韓蘇親自喂了她半碗湯水,而後就像雕塑般坐在她的床邊,隻是看著她,腦中全是空白。
會不會她永遠醒不過來了……
一日,兩日,三日。
整整三天過去,無卦依舊躺在那處,人事不知。
韓蘇整個人都憔悴地脫了形,徐管家要拉他去歇息,可是他依舊死死守著床邊不肯離開。
“她很快就會醒的,很快……”
“王爺,求求你歇歇吧。這樣下去你身子受不了的。”
“別吵,無卦隻是太累了,她在睡。”
任徐管家說什麼,韓蘇隻是簡單守著那個熟睡的人兒。
冠禮,大劫……都不重要了。他隻求無卦能醒來,能在用她那雙總是帶著平靜的眼睛看他一眼。
可是……為什麼你不醒呢。
我等了好久,無卦,你為什麼不醒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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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蘇記不得自己在心中哀求了多少次,有失望了多少次。但他仍舊那樣一遍遍喚著,仿佛下一秒她就能睜開眼叫自己一聲“韓蘇”。緊緊握住她的手,期盼能夠感受到她哪怕一丁點的動作,可他得到的隻有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