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3)

正賓和禮部官員要準備冠禮,所以他們也是提前一日到達,不與其他大臣一起。

作為正賓的國師大人此時也與無卦他們一樣正在往宗廟趕路。

左非色的馬車和他的轎子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是金邊白底、鳶尾花頂,任誰看了都知道裏頭坐的是國師,隻此一家。

此刻的左非色坐在馬車之中,側倚著身子,一手扶額,一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玉缽中的白色棋子。他的麵前是一盤未下玩的棋,黑子占據大半江山,白子幾被逼進了死路,隻是垂死掙紮。

那棋盤之上每個叉點都印有一個小巧精致的凹槽,正好配那棋子,以便在這馬車顛簸之時也不會擾亂棋局。

人人都知國師善弈,但不喜和人對弈,隻愛自弈。不對弈,隻因這世間怕是都不能找到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敵手。也隻有自弈才能讓他覺出點圍棋的樂趣來。

“稟告大人,到宗廟了。”隔著轎簾,侍衛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了進來。

左非色就像沒聽到般繼續凝視著麵前的棋盤,那粒白子仍是遲遲未下。

侍衛恭敬地站在門口,行徑隊伍停在那處寂靜無聲。

又過了一會。

“啪——”子落。

左非色揮袖而起,緩緩出了轎門,踏著矮凳姿態瀟灑地走上了青石板路。

宗廟——任何人進入都需步行,以示敬意。

“走吧。”帶著金色麵具,左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侍衛們很主動地為其引路,拾級而上,緩緩向朱紅廟門走去。

“你猜,剛才是黑子還是白子贏了?”

被問到的侍衛想了一下才明白國師是在讓他猜自弈的結果,那侍衛隨口說道,“可是白色?”

“怎麼猜的?”

“大人喜白色,所以……”

“你倒是個機靈的。”左非色的語氣聽上去心情很好,“確是白子贏了。”

馬車裏那盤棋上,一枚白子不尋常地壓在另一枚黑子之上。

如那枚黑子能被替為白子,則整個局勢將是翻天逆轉。

隻是這白子放黑子之上,不是下棋的方法,一點隻能著一子,好生奇怪。

金色麵具下,左非色緩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大人我喜歡白色,自然白色就是贏的。

所謂的規則……有她在,這天地之間的規則怕是都不成了。

無命之人,這一次,我可是期待得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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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上洛皇之後,韓蘇他們一路很是順利地去到了宗廟。

韓晟很是親切地向韓蘇道喜,“皇弟,明日之後你可就是真真正正的成人了。”

冠禮是男子成人之禮,人生大事,自是應該恭喜的。

隻是這道喜之意又有幾分真假,兩人心知肚明。

晚食,皇室人員一同進餐。

洛皇居中,韓晟坐其右側,韓蘇位洛皇左側。

所有皇室女賓一律不與男子同席——宗廟之中很是講究,夜間睡覺女子也有專門的院落,與男子分開。

一頓飯吃得中規中矩,人人都食而不言。

冠禮前需要齋戒三日,韓蘇的冠禮也不例外,兩日前已經在禮部的叮囑下隻食素了。現下,餐桌上也都是素食,不見半點葷腥,以表對宗廟祖先的敬重之感。

飯後,禮部很是盡職地再度梳理了整場冠禮的流程,而後便開始著手準備迎接清晨就會趕到的其它大臣。所有皇室人員隻能歇息上三個時辰就要早起、沐浴更衣,以待吉時。

送走禮部的人,韓蘇回到下榻屋內,洗漱之後便直接熄燈就寢。

他忐忑地躺在床上,有些想念無卦——她屬女眷不能陪在他的身邊,自然也就不能像在王府中一樣睡在他外室。

門口站著士兵,走廊時不時有巡邏的衛隊走過,如此看來,應是戒備森嚴。

無卦今晨曾對自己說今夜不會平靜……但她沒有說清究竟是怎麼個不平靜法。

她隻留了一句:“三更,齊衣裝,等我來喚,廟門迎百官。”

屋外隱隱能聽到蟲鳴的聲音,窗紙上映出纖細的竹葉隨風微蕩,寧夜越來越濃,越來越深。韓蘇安靜地躺在床上,並無一絲睡意,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決不能掉以輕心。

時間在等待中一點點推移,幾乎是在三更鑼聲響起的同時,一扇窗戶傳來了悶悶的扣木聲,一下、兩下、三下。

她來了!

韓蘇起身快步走向那處,待他輕手輕腳打開窗後,無卦清冷的臉龐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來了。”

“我在右手走廊拐角處等你。”無卦輕聲說道,而後便離開了。

韓蘇聽後回屋點亮燈燭,而後整了整衣裳,推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的侍衛有些驚訝,“王爺……”

“本王想親自去迎迎觀禮的大臣。”韓蘇氣定神閑,直接跨步離開,留下侍衛愣在那處——這迎百官的粗活還要王爺親自前去?

與無卦彙合後,韓蘇便跟著她一路去到了宗廟側門,百官從此而進。雖才三更,但已有不少官員來到來了宗廟,正在門外等候禮部統一放進。

這皇子冠禮,皇上親自參與,絕不可遲到。住得遠些的官員為了以防萬一都是早早啟程,再說,來早了也沒什麼,等一等就是了。

禮部的官員在那處登記來客情況,看到韓蘇到來的時候,他們很是驚訝。

“王爺,您還沒歇息呢?”禮部尚書陳大人忙起身作揖。

韓蘇伸手扶他,“為了在下,勞煩大人如此兼夜辛勞,實是感激不盡。在下隻是想與大人同迎來客,以安內心感激之情,敬謝冠禮來賓。”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可就是透著奇怪——要知道,從來沒有皇室的人如此這般親迎文武百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