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脊梁以他廣博的生活見聞,富於思索的頭腦,為我們呈現了他對他所存在的社會的思考,同時也在引發著讀者的思考。文學不僅僅是對生活的形象描摩,更是對人生的藝術思索。
丘脊梁是一個純粹的作家,一個有些古典風格的文人。他的文字純粹、雋永、幹淨、簡潔。他的散文裏常常有小說的人物形象,他的小說中有散文的凝煉與空靈。
“陳大吹著槍口的青煙,站出來罵道:狗雜毛,老子想玩她都得蓄她幾年大些了再幹,你們這夥豬狗不如的東西倒好……話沒說完,鬼子的槍就響了,陳大隨即倒在血泊中,鬼子衝上,拔出軍刀,劃開他的褲子,一下就挑掉了他的陽物。”(《陳二霸》)“走進田野,黑皮便有了一刻興奮的感覺,它回頭望望老主人,發現佝僂的他和自己一樣,瞬間就充滿了活力。一聲鞭響,一聲吆喝,黑皮熟稔地邁開了步子。一會兒,土地便在它身後靜靜地倒下一大片。”(《老牛黑皮》)“女人呆著沒動,望漢子的背影。突然,她攏了雙手,朝暮色裏喊:‘大哥,我住寒婆坳大樟樹下啊!”’(《野情》)他寫人物簡潔傳神,寫景色清新撲麵,寫感情藏而不露。讀他的語言,如品一杯陳年老酒,愈品愈淳、愈香、愈悠長。他的小說中,幾乎沒有多餘的字,增之太多,刪之太少。他是一個崇敬文字的作家,所以才在文字上精益求精。
生活的溫度、思想的高度、文字的純度,是我讀到的丘脊梁小小說中的藝術特色。打一個時髦的比方吧,他這“三度”就像一個女人的“三圍”一樣讓我興奮和著魔。豐乳。肥臀。小蠻腰。他的文字就像小蠻腰一樣光滑簡潔細膩流暢,他的生活就像肥臀一樣渾圓厚實充滿著旺盛的生殖力,他的思想就像營養多汁的乳房一樣源源不斷地滋潤著他的文學之夢。
十多年前,我就與丘脊梁相識,一同舞文弄墨,一同坐而論道,一同創作小小說。那時,我們“神聖的事業”是文學,一個我如今害怕談論甚或是羞於談論的話題。我們寫詩,寫散文,寫小說,寫一切能夠發表的文字。文學幾乎成了我們的日常生活。我們充滿激情地想把它做大,把我們卑微的人生做大。我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文學,我們的生活會是多麼暗淡和寒冷。他說,“多少年過去了,當初的許多大夢如今均已依稀、淡忘,獨獨一個文人夢,至今仍時時在校正著我人生的方向。當年的好些句子,我至今仍能觸摸到它的體溫。”
今天,他這本小小說集終於出版了,這是他寫作生涯中的一個階段性的小結,也是一個新的征程的起點。作為文友,我是多麼的高興;作為朋友,我又是多麼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