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門外的路燈亮著,橙色的燈光照亮了路麵,一輛輛車打著車燈在馬路上駛過,對麵的超市已經歇業,零星的幾家店麵開著,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光顧。路口的紙紮店的木質仿古的門楣上掛著一串白色燈籠,燈籠裏的燭光明明滅滅,照的紙紮店的店門一片陰森。
江有水站在路燈下垂頭看著麵前焦躁不安的貪狼,臉上的表情隱藏在一片陰影之中。
貪狼在他麵前來回轉圈,喉嚨裏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聲音。
剛剛出了醫院大門後,他就向貪狼谘詢關於張淩煙的事,還未說完,貪狼就突然咬住了他的袖子拉著他跑,跑了一段後他才發現他怎麼都跑不到路口。
貪狼和他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依舊站在醫院門外的燈柱下。此時貪狼喉間發出低吼,棕藍異色的雙眸仿佛劃過一抹磷火。
他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一分鍾,兩分鍾……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一遍一遍地向路口跑,可是每次停下依舊是在醫院燈柱下。
最後江有水實在是跑不動了,垂首站在醫院門口的燈柱下休息,他努力控製住表情,可是心髒卻已經被恐懼攥住。
貪狼完全沒管他的無用嚐試,隻是仔細地環視著周圍,喉中發出低吼,戒備著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
江有水抬起頭,發現馬路上的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消失,零星開著的店裏完全看不到人影,路上除了他們一人一狗之外沒有一個行人,甚至連身旁傳達室裏的保安大叔都不見了蹤影。
夜幕下聽不到夏夜裏的蟬鳴,醫院後麵的小區也沒有一點人聲。完全寂靜的街道就像是一副畫,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還有生命。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可能已經過很久,也可能隻是短短幾分鍾。
他終於承受不住這種無聲帶來的恐懼,又一次衝向路口。
沉浸在恐懼中的他仿佛聽到了一聲泡泡爆開的輕微聲響,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再次充斥了車聲人聲,他停下腳步,盯著迎麵走來的一個光著膀子穿著沙灘褲的殺馬特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殺馬特小哥在他的目光下雙手捂胸繞著他走,等走到他身後時加快腳步走開。
他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對周圍的車輛與行人發自內心的喜愛。連殺馬特小哥的那句“神經病!”都顯得那麼動聽。
貪狼在他闖過路口的那一刹那“嗷嗚!”一聲追了上來。
他順手拿出手機,拍下了貪狼甩著舌頭四肢飛奔的鏡頭。
“嗬,”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承受力不大,恢複力倒不錯。”
江有水轉身,目光在掃到對方笑眯眯的麵容時頓覺毛骨悚然,恐懼瞬間淹沒了理智,他一拳向對方太陽穴打去,卻一下撲了個空,踉蹌著撲倒在地。
“嗒嗒”的腳步聲從身後接近,一塵不染的皮鞋停在他的麵前。
江有水抬頭,正好看到衝來的貪狼躍起,向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的背後撲去。貪狼眼中仿佛燃燒著火焰,尖銳的牙齒咬向對方,卻在離對方一掌的距離驀地消失。
理智逐漸回歸,江有水壓下心中的惶恐,盡量平穩著聲線問道:“方裕。”
“嗯,是我。”
眼前的皮鞋不緊不慢地換了個方向,江有水看到對方原本隱藏在陰影下的身形被路燈照亮。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容貌,隻是T恤牛仔換成了西裝,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神現在隱藏在眼鏡後麵晦暗不明,臉上笑容猶在,隻不過看似溫暖卻也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疏離。
這真的是方裕嗎?
“不可能!”
“嗬,”方裕一聲冷笑:“自欺欺人。”
確實,這半年來他遭遇的不科學事件已經足夠打破他的三觀了。還未多想,一隻手對著他雙眼就是一抹。
他瞪著方裕喊:“你幹嘛?”話音剛落,他臉上的血色忽得退下,煞白著一張小臉盯視著路口那邊的醫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