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間大概有兩百多個平方,牆壁上都鑲嵌著金箔,四周圍三三兩兩地擺滿了“三彩”俑。所謂“三彩”,並不是這種陶俑隻有三種釉色,而是這種陶俑的色彩以黃、綠、赭(音同者)三色為主,另外還有其他的顏色,如藍、黑等。
唐淩解釋說:“這些俑的釉——也就是它們上麵的玻璃質薄層是利用不同金屬燒製成的,所以顏色各異。”
空間的中央有一尊彩繪泥塑。這尊泥塑坐東向西,雙手放在盤著的膝蓋上,右手掌心向上,左手掌心向下,頭戴金冠,身穿紫袍。
“這裏就是麥良的黃金古墓嗎?”劉豐把手搭在了唐淩的肩膀上:“真神奇,太棒了。”
唐淩總覺得有點不對,就大著膽子上前掰開了泥塑的嘴,沒想到裏麵竟然是真人的牙齒和黑掉了的真人的舌頭。
“是在坐化的幹屍身上敷上了陶泥製成的!”秦策連忙把唐淩拉了回來。
“長年堅持修煉內丹功和辟穀才能坐化,屍身不腐。”木花青把雙手抱在胸前說:“這可能是我們的祖先麥良的真身……”
“真神奇,比得上我媽媽的皂化屍身了。”唐淩也咂了砸嘴。
坐化幹屍的背後有一張木屏風,上麵塗著漆。
“古代漆器向來講究‘百裏千刀一兩漆’,也就是說,要走一百裏路,在漆樹上割一千刀,才能得到一兩生漆。”唐淩頭頭是道地說,畢竟他的母親白月煙是個大收藏家,“漆器製作必須經過製胎、水裱、推光、生漆調細等上百道工序,稍有疏忽,就前功盡棄——這張屏風,恐怕要費萬人之力了。”
“你倒是博學啊。”木花青走上前來,伸手撫過木屏風上刻著的梅花圖,突然,“哢拉拉”一陣輕響,木屏風上的兩塊門板緩緩地張開了,形成了一扇暗門。
“你,你按了什麼?”唐淩一臉驚慌地看著她。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亂按的。”木花青勉強笑道。
暗門之後是一條幾十米長的甬道,兩邊都裝著碗一樣的,古老的油燈。
秦策拿出那張兆域圖來對照著,卻搖搖頭說:“兆域圖上居然沒標出這條甬道。”
“算了,不管是什麼,我們進去看看吧。”木花青走在了第一個,一邊走一邊用火柴把油燈一一點亮。
唐淩點點頭,也跟了進去;然後劉豐,秦策走在最後一個。
當木花青走出十多米的時候,突然渾身一顫,因為她感到腳下的地磚突然凹陷了下去。
一個周圍如刀子般鋒利的鐵餅從前方旋轉著橫飛過來!
“小心!”唐淩把木花青撲倒在地。
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木花青頭頂上,又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流淌。
“淩!”木花青抬起頭,發現唐淩的天靈蓋上已經多出了一道恐怖的紅黑色凹槽。
“納西族是一個熱情、深情、癡情的民族……我們的愛太強烈,也太壯麗,飛蛾撲火你知道嗎?”唐淩那隻血淋淋的手撫摸著木花青的臉,顫抖著,終於滑落下去:“就是那種感覺……”
依稀,為她廝殺,為她守護的生死哥們;依稀,為她祝福,為她喝醉的柔情男兒……
難道,那個愛說愛笑的大男孩唐淩就這樣死了?
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木花青緊緊地抱住唐淩,已泣不成聲:“我……我好想能嫁給你……”
忽然,劉豐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然後大叫起來:“又來了!”
這一次的鐵餅是豎著飛來的,就像是一個在半空中滾動的輪胎。
秦策眼疾手快,把木花青拉到了牆邊上貼著。劉豐也同樣做了。
鐵餅從他們身前“嗖”地飛了過去。
唐淩為什麼喜歡木花青?劉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幾乎要昏過去的木花青,發現這是個問題,因為換成他自己是不會喜歡木花青的。
也許,過去,唐淩身邊的那些女孩子一看到他是個大家族的繼承人,就暈頭轉向、千依百順,包括葉靈也是這樣,這早已讓唐淩感到非常無趣了……作為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唐淩骨子裏卻偏偏有一種受虐傾向,因為從來就沒有女孩子虐他!所以……唐淩喜歡強悍的女人,雖然他自己也肯定不會承認,但他就是喜歡木花青用高跟鞋踩他,用樹枝打他。
“花青,節哀順變吧。”秦策用衣服包住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剛才被鐵餅劃傷了:“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木花青飛快地擦幹了眼淚,衝到了甬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