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永遠都是由無意識產生出來的。比方說,你愛上一個女人,你想要她跟你結婚,但是她要求承諾,而你是那麼地無意識,所以你很容易就對未來承諾,但未來並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你怎麼能夠說任何關於明天的事?明天並不是你所擁有的東西,你或許會在這裏,也或許不在這裏,誰知道明天會怎樣?那個突然占有你的愛或許會消失,然而幾乎每一個男人都會把自己承諾給他的女人:“我將會一生都愛你。”女人也會承諾她自己:“我將不隻愛你這一生,我將會對神祈禱,在每一世我都會找到你當我的丈夫。”但是沒有人覺知到,甚至連一個片刻的未來都不在你的掌握之中,所有的承諾都將會產生麻煩。明天你的愛或許會消失,就好像它突然出現一樣,它也會突然消失,它是一個發生,它不是你主動的行為,它不是你的作為,明天,當那個愛消失,而你發現你的心完全幹掉了,你要怎麼辦?
責任……你一直被責任的概念所重壓——你對你的父母有責任,你對你太太或你先生有責任,你對你的小孩有責任,你對你的鄰居有責任,你對社會有責任,你對國家有責任,似乎你在這裏就要對每一個人負責任——除了你自己之外。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有一個女人在教她的小孩:“我們的宗教最基本的一件事就是要服務別人。”那個小男孩說:“我了解,但是有一件事我無法了解:別人要做什麼?”那個母親說:“當然,他們也會服務別人。”那個小男孩說:“這就奇怪了,如果每一個人都在服務別人,為什麼不我服務我自己,你也服務你自己?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而使它成為一個負擔——我必須服務別人,而等他們來服務我?”在他的天真當中,那個小孩是在說一個真理,那是所有的宗教都忘掉的。事實上,在宗教、政客、老師、父母和所謂行善的人手中,責任的意義已經變質了,他們改變了責任的意義,他們已經把它看成是義務:那是你的義務。我要你們知道,那種義務是一句髒話。
你永遠不要因為那種義務而做任何事。要不然就是你因為愛而做某些事,要不然你就不要去做它。使你的生活成為一個愛的生活,如果因為愛而你有所反應,那個我稱之為責任(responsibility)。將這個字分成兩個部分:反應——能力(response-ability),不要使它成為一個字。愛能夠反應,世界上沒有其他力量能夠反應。如果你愛,你一定會反應,沒有負擔,責任是一個負擔。
有一個住在非洲的印度教聖人,他來到印度的喜馬拉雅山朝聖,他尤其希望拜訪印度巴德裏那斯和卡德那斯的聖廟,那些是最難到達的地方。在那個時候,要去那些地方的確非常困難,有很多人一去不回——道路非常狹窄,而且道路的旁邊是一萬英尺的深穀,終年積雪,隻要腳稍微滑一跤,你就完蛋了。現在情況比較好了,但是我所說的那個時候,它的確非常困難。那個印度教的門徒嚐試了,他帶很少的行李,因為要帶很多行李在那些高山上行動非常困難,那裏空氣非常稀薄,呼吸很困難。
就在他上方,他看到一個女孩,年紀不超過10歲,她背著一個很胖的小孩,她一直在流汗,而且喘氣喘得很厲害。當那個門徒經過她的身邊,他說:“我的女兒,你一定很疲倦,你背得那麼重。”
那個女孩生氣地說:“你所攜帶的是一個重量,但是我所攜帶的並不是一個重量,他是我弟弟。”我在讀那個人的自傳,他記得那一次的遭遇,他感到很震驚,那是對的,這之間有一個差別,在磅稱上當然是沒有差別,不管你背的是你弟弟或是一個背包,磅稱上將會顯示出實際的重量。但是就心而言,心並不是磅稱,那個女孩是對的,她說:“你所攜帶的是一個重量,我可不是,這是我弟弟,而我愛他。”
愛可以化解重量,愛可以消除重擔,來自愛的任何反應都很美,沒有愛的責任是醜的,那隻是表示你具有一個奴隸的頭腦。
就我而言,如果你真的渴望自由、自發性和活在當下,那麼就沒有要去綜合的問題,你將會改變你對事業的整個做法,你的事業將會變成你的靜心、你的真誠和你的真理,它將會停止成為一種剝削。你的持續會消失,你會將一個新的情況帶入存在。承諾是完全荒謬的,你無法承諾你自己,因為時間並不是你能夠掌握的,生命並不是你能夠掌握的,愛也不是你能夠掌握的。你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來承諾你自己?
為什麼要用承諾來封閉你的生命?為什麼不敞開它來接受各種驚喜?為什麼不敞開它來冒險?為什麼要封閉在一個墳墓裏?這樣的話,你將會受苦,因為你會開始想:“我已經答應了,我已經承諾了,現在不管我想不想履行那個承諾,那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我的信譽。我會假裝,但是我無法接受我以前承諾時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