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邊帶笑,那雙像極了阿諾德先生的眼睛裏卻藏著別的情緒。
在那之後不久,我聽說了斯佩多先生逝世的消息。同時傳來的,還有奧羅拉小姐的死訊。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習慣,一旦雲雀家的人忽然提起某位故人,那就意味著我們將與那位故人永別了。他們從不提已故的人,因為他們從不被過去牽絆。
雲雀恭彌現在還沒有人脈圈可言。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我也會從他的口中聽到某位闊別已久的故人的名字吧。真是難以描述這種感覺。
我想得出神,倒是在長廊睡著了。
白天無所事事,午餐時間過後我就喜歡在長廊裏歇涼看書,等一個小時過去再午睡。就這麼在長廊睡著不太好,我醒過來以後拾掇拾掇回了房換衣服,再帶著書去書房。
書架上除了格鬥相關的書籍,其他的書依舊碼得整整齊齊,沒有翻動的痕跡。
我翻看了雲雀恭彌擱在一旁的國小課本,他的自學筆記做得很零散,似乎對這些淺顯的內容興致缺缺,但作業完成得很好,還練了字。他的毛筆字還算有些氣勢,隻可惜形態糟糕。
我拿來一張紙條,寫下一張“雲雀”,係在風鈴上,掛在了長廊裏。
晚飯後他洗完澡出來,穿過長廊時注意到那個風鈴,停下腳步盯著它瞧了很久。我以為他會把它扯下來,可他還是沉住了氣,沒有對它下手。
我如常早睡,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他房裏還亮著燈。他沒有像平時一樣在客廳看新聞,也不知道是待在臥室裏做什麼,很晚才熄燈。第二天他沒有強迫自己太早起床,反而少見地賴床了。
十點多我才聽見他起床的聲音,於是做好了早餐,趁著他去洗漱的時候來到他的房間,想要稍微打掃一下,沒想到恰好看到他桌上擺著的那副字。
“唯我獨尊”,白紙黑字,雖說還缺了點手勁,但不可否認,非常漂亮。
跟他昨天下午的字差別不小,應該是練了幾乎整個晚上。
我出門采購,順道買了一塊橫匾,打算替他把那副字掛到房門口。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隔壁藤田家的孩子,他手裏抓著一隻小鯉魚旗,蹦蹦跳跳地衝我跑過來:“伊藤姐姐!”
“好漂亮的鯉魚旗。”我摸摸他的腦袋,對他笑笑,拿了些糖果給他。
雲雀恭彌在日本長大,但多半是沒過過男孩節的。傳統有沿襲的必要,我還是該稍作準備。
男孩節快到了。我記性不如從前,居然差點忘了這回事。
牽著藤田優的手回家,剛走過一個街道的拐角,我就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那個人影:是個已經找不到多少黑發的老人,一身咖啡色的西裝,正在雲雀家門前看著那塊名牌,聽到腳步聲才背著手朝我們這邊望過來。
他對我露出和藹的微笑,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奧莉艾拉小姐。”
我帶著藤田優停下腳步,對他微微鞠躬。我年長於他,但他畢竟是彭格列家族第九代首領,禮節還是需要遵守的。
“久違了,蒂莫泰奧先生。”
奧莉艾拉。這個名字,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