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輕聲笑起來。或許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笑聲相當獨特,再一次讓我聯想到了斯佩多先生——當然,雖然同樣獨特,但他們兩人的笑聲還是不大相同的。隻是感覺類似罷了。
用阿諾德先生曾經的形容來說,大概就是“相當令人生厭”。
“你是為了這個而來麼?”六道骸把玩著手中櫻花影像裝置的遙控,眼神饒有興致,“我還以為,你會比較關心雲雀恭彌的死活呢。”
“那孩子的事我不會插手。”天花板經過了改裝倒是顯而易見的,我進來時便注意到了沙發前的那灘血跡,但並不是那麼擔心,“他可以自己解決。”
“哦呀,這麼信任他?”他笑笑,隨手把遙控器扔到一邊,“那麼就來談正事好了。既然主動來找我,你應該就是想看看我要不要買斷自己的情報吧?”
“不。事實上,我已經決定不論您出多少價,都不會讓您買斷這條情報。”我稍稍一笑,不緊不慢地告訴他,“因為您的某些行為讓我感到不太愉快。”停頓片刻,我又瞧了眼他身後的玻璃窗,大抵判斷出已經過了正午,“不過直到明天正午,我才會同意和複仇者完成交易。所以在那之前,您不必有多餘的擔心。”
“嗯?這算是額外的寬容麼?”他語帶興味,“可真不像情報商的風格呢。”
拖到明天,的確會有一定的風險。不過比起眼前的這點利益,更重要的還是照顧雲雀恭彌的心情。
“那孩子不會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胡來。”我便微笑著解釋,“如果沒有親自處理這件事,想必他會很不高興。”
興許是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六道骸愣了片刻,又再度笑起來,“有趣,”他說,“他的狀況還能站起來?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好了。”
到底也是個孩子,心高氣傲的態度倒是和雲雀恭彌有些像。
我微微鞠躬:“那麼,告辭。”
柿本千種拉住了想要朝我走過來的城島犬。我沒有再看他們,倒是在轉身時注意到一旁的雜物室裏藏著一個孩子。雖說他很快就躲開了我的視線,但大概也猜得到,多半是風太。
我徑自下樓,一路上也無人阻攔。
地麵上有血跡延伸,通往地下室的方向。我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去找。隻是經過地下室的時候,隱約能夠聽到有聲音在哼唱並盛校歌,一句一句,間或還有另一個更加清脆的聲音。
看起來精神還是不錯的。
忍不住笑了笑,我緩步離開。回到雲雀宅以後,簡單吃過了午餐,我就來到長廊看書。一小時後再午睡,一切照舊。
第二天午後,見陽光不錯,我便把新釀的酒釀搬到院子裏過濾提純。活才幹到一半,就遠遠聽到了小鳥撲騰翅膀的聲音,接著傳來的便是昨天在黑曜大樓地下室聽過的清脆嗓音:“綠茵蔥鬱的並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總是一成不變~健康而堅強~”
我抬起頭,恰好看見那隻圓滾滾的小家夥盤旋在頭頂上方,見我抬了頭才落下來,舒舒舒服服地站到我的肩上:“啊啊~一同謳歌吧~並盛中學~”
這句有些跑調,不如教它的人唱得好。
“他花了那麼長時間教你,怎麼還是唱跑調了?”我從酒釀裏捏了幾顆米粒喂它,小家夥吃了東西還不作數,張開翅膀要討彩:“雲雀!雲雀!鼓掌!鼓掌!”
倒是挺有個性。也難怪雲雀恭彌會從那麼多隻小家夥裏留下它一個。
“我可不姓雲雀。”無奈地笑笑,我忍不住逗它,便學著他的動作,拿食指刮了刮它毛茸茸的胸脯,“他現在在哪?”
小家夥沒有回答我,風紀委員卻剛好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我便稍加收拾,帶著小家夥一起前往並盛醫院。聽說他被打斷了幾根肋骨,也還是帶著傷一拐子放倒了六道骸。看來的確是不大甘心的,不然也不至於在幾招之內就解決了對方。
我走進病房的時候,他還沒有轉醒。
來到病床前,倒也不出意料,發現他臉上掛了彩。好在並不嚴重,小心處理,過幾天就能痊愈。小家夥從我肩膀上飛下來,落在枕頭旁跳來跳去,一會兒抬頭看看我,一會兒又低下頭瞅瞅他。我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病床邊坐下來。他的製服還被放在床頭,已經清洗過,卻擦破了不少地方。
取出針線,我把製服拿過來,替他補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