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難得睡得有些不安穩。
噩夢反複,倒都是關於奧羅拉小姐或是雲雀恭彌的。第五次驚醒時,我看了眼床頭的鬧鍾,不過淩晨四點。於是坐起身攏了攏頭發,就這麼在黑暗中靜坐片刻,試著安安神。
該給後院除草了。已經到了春末,庭院裏偶爾會有昆蟲的鳴叫,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雲雀恭彌的睡眠。
我歎口氣,便又躺下了。
雖說身體變年幼了些,但奧羅拉小姐畢竟早已成年。這些年的經曆帶給她的,大抵也是更多的經驗。即便有些放不下心,我也沒有理由插手她的人生。大概就像當年的阿諾德先生那樣,任她自己選擇為好。
相比之下,我還是更不放心雲雀恭彌。
早先也並不是沒有察覺,隻不過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對一起生活的女性比較特殊,到底也是正常的事。通常過了這個時期,再碰上真正喜歡的女孩,那種感覺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了。所以我也就裝作沒有發覺,不刻意去戳破。
但現在想想,或許正如奧羅拉小姐所說,這麼縱容,難免溺愛。
再合上眼,又一聲歎息從胸腔裏鑽了出來。
好在天亮之前,還是睡了幾個小時。早晨換上小紋和服,如常綰起頭發起身準備早餐和便當。雲雀恭彌一早便出了門,卻不像從前那樣帶著雲豆。我趁著上午陽光還不算火辣,清理了後院的雜草。小家夥幾乎一直徘徊在院子上空,邊飛邊唱著並盛中學的校歌,到高音部分時依然跑調。
臨近中午,它嘴饞了便落下來,停在我肩上啄我的衣服。
我隻好笑笑,回屋撈了幾顆酒釀裏的米粒喂它。
晚上做了壽司,剛洗完手就收到了雲雀恭彌發來的郵件:“晚餐留下做宵夜。”
看來是要很晚才會回來了。
我便把壽司放進冰箱,自己做了些酒釀圓子,盛在碗裏端到了長廊。從廚房出來到底是有些熱的,我把酒釀圓子擱到一旁涼著,拿了扇子扇風,沒過多久就瞧見兩個切爾貝羅出現在院子裏。
“奧莉艾拉大人。”她們半蹲著身單膝跪下來,低著頭的模樣倒讓我想起了風紀委員,“由於今晚的最終對決,雲雀恭彌已經響應緊急召集前往並中了。”
“嗯。”想來她們也不是僅僅為了告訴我這件事而來的,我便隻是點點頭,“我知道。”
她們相互對視一眼,最終由其中一人開口:“我們今天前來拜訪,是想向您要回三十年前托您保管的東西。”
也不是什麼讓人始料未及的事,“已經找到適合者了麼?”
“沒錯。”另一人回答,“如果您願意,希望您也能與我們同行。畢竟您是晴屬性的適合者。”
彭格列家族的指環爭奪戰還沒有結束,她們就已經計劃好下一步了。比起按部就班,倒更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事情的結局,絲毫不會亂了手腳。
“抱歉,我暫時抽不開身。”我慢慢搖著手裏的扇子,對她們笑了笑,“不過……你們直到現在也不肯說明,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麼?”
她們埋著頭,一言不發。
我知道等不到答案,便站起身回了趟房間,找出她們托我保管的那七枚指環,連同首飾盒一起交給了她們。拿到指環,她們就匆匆告辭,離開了宅子。
三十年前她們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也是這麼匆忙。自稱是蒂莫泰奧先生直屬的機關,稍微調查一下卻不難發現,事實並非這麼簡單。而且一直稱我為“大人”,對我百年以來的經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難免叫人生疑。
可不論怎樣調查,都無法得知她們的真實身份。
我吃完了酒釀圓子,再洗過澡看了會兒新聞,就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