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著達真,達真微微一笑,“我也是個人,雖然我是護法,但我還是個人。”
我立刻點頭,其實這也不是意料外的事情,達真和央金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十分般配的一對。
“我四歲的時候就進了那西達澤寺,那時候央金剛剛生下來不久,其實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在她離開那西達澤寺以前,我們一直是最好的玩伴。”達真繼續說,他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落寞之意。
“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卻一切都改變了,”達真無奈地笑了笑,“她出去過,見過大世麵了,回來後,就仿佛不再認識我。”
我聽著他的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達真長長歎了口氣,他說:“寺裏許多僧侶都和央金雙修過,隻有我不行,我不能和央金雙修,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達真自顧自說下去,“因為我愛央金,雪桑上師說過,有男女私情的人是絕對不能雙修的,我愛央金,我不能和她雙修。”
達真低下頭,輕聲補充一句:“我也不想和她雙修,我不想把她當成雙修的工具。”
我勉強笑了笑,我說:“你是對的,達真,央金是個女人,她不隻是雙修的工具。”
達真臉上露出一絲悲哀的笑容,“央金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位女修師。”
這真是讓人尷尬的矛盾,我完全明白達真的感受,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日日都在身邊,卻隻能遠遠地注視著她,無論她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幹涉,對於一個有情人來說,這真是最痛苦的折磨。
達真對著我笑笑說:“和你說這些,真是對不起。”
我連忙說:“不,我很高興你願意和我說這些事情,我們是朋友嘛!”
達真的臉上立刻露出喜悅的笑容,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說:“是的,我們是朋友。”
我知道提貝人把朋友看得很重,他說我是他的朋友就等於願意與我生死與共,為我兩肋插刀。我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對於能和他成為生死的朋友也覺得十分高興。
我拍了拍達真的肩膀說,“無論如何,現在我心裏好受多了,希望你的心裏也不要再難過。”
達真鄭重地點了點頭,他說:“是的,我是一個僧侶,其實不該有兒女私情,尋找大師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我笑了笑,“你能這樣想就好,天氣已經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啟程了。”
達真點了點頭,我們揮手告別,那一天夜裏,我卻仍然不能入眠,可能是因為最近一段日子都養成了晚上活動,白天睡覺的習慣,也可能是對央金無法釋懷,但我已經決定不再想她,我必須得把全部心思放在尋找大師這件事情上,央金是個女修師,當我遇見她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這一點,我不該對她動心。
天初明的時分,我聽見有人敲窗,我立刻一躍而起。
外麵還沒有人行動,我看見莫非花站在我的門外,這一天的早上十分寒冷,她的臉凍得通紅。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我們早一些走,免得向僧侶們解釋。”
我點頭,這時達真也走了過來,我們立刻出發,上了莫非花的那輛越野車。
這越野車從外表看十分普通,但進入內部以後才發現果然是與眾不同。車廂內非常寬敞,四壁都裝著許多電子儀器,一台小型信號收發儀就放在車廂靠近窗口的地方。
莫非花上了車以後,並不多話,立刻便發動了車子,車子在數秒內就達到了七十英裏的高速,我那一天晚上雖然親眼見到她的車子啟動,現在坐在裏麵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讚歎。
由於提貝的路況實在太差,在許多地方,隻能以每小時十英裏的速度行馳,我們在傍晚的時候,仍然隻是到達我曾經留宿過的那個牧民聚集區。
這一次沒有央金隨行,我們的待遇自然差了許多。
那一天夜裏,我與達真住在一個帳篷裏,我仍然無法入眠,到了半夜,達真已經沉入夢鄉,這時,我忽然聽見彈指的聲音。
我心裏一動,想起上一次住在這裏時,央金也是聽見彈指的聲音才出去會見朗色的。
我立刻一躍而起,達真並沒有驚醒,我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月光下,央金遠遠地站著,看見我走出來立刻對我招了招手。
我大吃一驚,在這個時候看見她,我簡直懷疑我是做夢。
在這個瞬間我立刻在心裏衡量,央金和我處於敵對的地位,她追蹤到這裏來,顯然是對於我們的行動有所覺察。
那麼我是否應該叫醒達真呢?
便在我猶豫不決時,央金又對我招了招手,這個女子穿著一襲水紅色的長袍,在明亮的月光下,飄逸出塵,宛如仙子。
我知道我不該走過去,但我仍然走了過去。
央金便轉身向前走,我跟在她的身後,我相信她的武功不及我,因此我有些有恃無恐。
一直走到上一次那個山頭的背麵,央金才停住腳步,她轉回身對著我嫣然一笑,說:“你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就走了?”
我聳了聳肩說:“我忽然想起有急事要辦,因此今天一早就匆匆地走了,那個時候還太早,我不想驚醒你。”
央金仍然微笑,她說:“他們兩個也有急事要辦嗎?”
我歎了口氣,這叫我如何回答,從她對我所作所為上,顯然她已經知道我的來曆,並且知道我們的立場不同,但雙方卻誰都不願說破。
我決定沉默不語,央金又說:“你喜歡陀羅絲麗嗎?”
我知道她說的陀羅絲麗是指的莫非花,我說:“我們隻是萍水相逢,談不上喜歡。”
央金笑了笑,“你別騙我,你看她的眼神與看別人的時候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