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勒色與病毒(1 / 2)

勻在大學念的是勒色學專業,對這個專業她開始也不明就裏,後來才明白是專門設計勒色的,而所謂的設計就是把好紙畫成沸紙,再由專門的隊伍按沸紙製造出勒色。勻居住的星球繁衍了滿地的人,人們都住在大大小小的勒色堆裏,在勻的國家南北各有一個大勒色堆,勻的大學坐落在南大勒色堆附近的一個中型勒色堆裏,而勻的家鄉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勒色堆裏。所有的大學生畢業後都擠破腦袋想去南、北大勒色堆工作定居。勻念大學時還有很多幻想,她幻想成為勒色大師,到最大的勒色堆裏工作,設計出舉世聞名的勒色……畢業十二年後,北勒色堆舉行了世界超級勒色運動會,各國的大師都為這個已經很大的勒色堆又設計了好多大勒色,國家為建這些勒色大把大把的扔錢,而勻僅僅是個看客,曾經的幻想都灰飛煙滅了。

再說勻的大學,一開始勻絲毫不知道怎麼把好紙畫成沸紙,這個過程很玄妙,也很廢錢,比其他專業開銷都大,要不斷的去買各種昂貴的好紙,還要去買各種工具來畫。好用的工具都是外國造的,國產的都不太好使。勻家裏沒那麼多錢,基本上她隻能買國產的工具,每次去工具店她都看著那些工具發呆。特別是有一種叫軟皮的工具可以畫出形狀非常獨特的勒色,令勻非常向往,可惜國內造不出軟皮,隻有德國造的,而那幾乎要花掉勻一個月的夥食費,勻隻能每次隔著櫃台的玻璃久久的瞻仰那精致的德國軟皮。

老師說要設計出好的勒色不光要畫好沸紙,還要先有好的沸思,沸思就更玄妙了,人類幾千年的勒色史形成了各種流派的沸思,各個流派之間經常吵架,A流派說B流派落後,B流派說A流派不切實際。作為年輕人,勻她們自然喜歡追捧最前衛的沸思。有了好的沸思還得會表達,沸紙當然是最明確的表達,但對外行人就必須會說沸話。後來勻班上一個沸思最多、最會說沸話的男生讀了博士,進了名牌大學當教授,專門教學生畫沸紙,還指揮自己的研究生設計勒色,收設計費,可謂名利雙收。勻不愛說沸話,甚至連話都不愛說,所以她即便有了沸思也表達不好,她隻是把自己畫的沸紙往別人麵前一擺,簡單概括兩句了事。沸紙畫的很複雜,就算專業人士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完全領會,要想理解設計者的沸思就更難了。所以勻的成績不是最好的,盡管她畫的漂亮(因為用國產工具而格外仔細,反而比那些用進口工具的畫的好),可是她的沸話實在太少了,結果她的優加寥寥無幾,多是優減或良加。勻向來是認命的,她懶得去練習說沸話,反正沒到最壞的地步。

進了大學,大家紛紛開始感染病毒。

中學時老師、家長最怕孩子們感染病毒,盡管他們自己大部分還都處在感染期。但他們都警告孩子們過早感染病毒是很危險的,至於危險在哪裏他們又不肯多說,藏著掖著反而增加了孩子們的好奇心。為了預防孩子們感染病毒,他們想了很多招數,發明了很多辦法,最常用的就是給每個孩子戴上麵具。一般的麵具又硬又厚,主要是鐵質的,麵具上還伸出很多尖刺,留著三個孔,兩個是眼睛用來看書,一個是嘴用來吃飯,在家長們看來孩子主要的任務是看書學習,吃飯是為了維持不餓死可以更努力的學習,尖刺可以防止孩子們相互靠的太近,這樣感染的風險就小多了。有錢人家都給孩子買高級的麵具,據說這種麵具是航空材料造的,又輕薄又透氣,而且是半透明的,不象其它鐵質麵具那麼難看,更高級的是它表麵的刺是隱形的,遠遠的看根本沒有,一旦靠近超過一米就會唰的伸出來,特別有威懾力。但並不代表有錢人家的孩子在中學感染病毒的機率就很低,因為很多小孩趁別人不注意就把麵具偷偷摘下來,老戴著實在太憋悶了,想撓下癢癢都不方便,一旦有老師或家長在,大家都把麵具戴得嚴嚴實實的。總是偷偷摘掉麵具,就難免有人感染病毒,有的甚至感染的太嚴重,最後被學校開除,送到清洗站長期清洗。也有的隻是輕微感染,或者稱不上感染,不過是病毒孢子附著在他的身上,直到上了大學才發現,這時一切已經解禁了,可以正式感染了。大學裏到處是病毒發作的人,比勒色堆裏任何地方都多,大概是大家被禁錮的太久,都太迫不及待了。

話說回來,每個人都必然要感染一次或兩次病毒,沒感染的都被看成怪物,過晚感染的人也會被大家恥笑。國家甚至製訂了一部感染病毒法,詳細規定了合法的感染年齡,合法感染的雙方可以去病毒所領取感染證,領到證的雙方必須隻與對方感染同一種病毒,私自與他人感染的將受到法律嚴懲。如果你覺得實在跟對方感染不下去了,或者覺得那種病毒毒性太大,自己命在旦夕,可以申請清潔證,與對方脫離關係,再去尋找新的病毒和新的感染者,再領新的感染證。這套手續非常複雜,不光要給病毒所提供一大堆個人身份資料,還要做好多身體檢查,證明你體內沒別的病毒,最後還要宴請親朋好友通知大家自己就要感染了。但這種複雜的手續具有明顯的保護性,可以防止一個人同時跟好多人感染,所以很多人都乖乖的去辦手續領證。也有人不把法律放在眼裏,隨便去勾引別人跟他感染病毒,從來不領證,他們的口號就是病毒是偉大的,不需要一張紙來證明。結果大多是因為他們貪多嚼不爛,跟太多人感染了太多的病毒,最後病入膏肓,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