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勒色與病毒(2 / 2)

又有的人不喜歡落入俗套,偏偏不想去感染病毒,覺得自己清清潔潔的很好。這種人甚至形成了一種宗教,他們住在勒色堆的邊緣,不跟別人接觸,清心寡欲的過日子。如果你真加入這種宗教就算了,誰也不會為難你,但如果你既不入教,又不肯離開勒色堆的中心,甚至非要跟一群正常的病毒感染者一起工作生活,那你就等著被煩死吧。人們會成群結隊的來問你:你怎麼還不感染啊?你都過了法定年齡好幾年了!你回答說:沒找到合適的病毒我絕不湊合。他們又會勸你:何必呢,病毒都大同小異,要找到特別合適的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不要那麼執著了。你的父母也會逮到你就嘮叨:你還不感染呀,家裏特別為你買的進口清洗器(因為不能讓病毒長的太多太快,要定期清洗,但又不能一下洗幹淨,否則還得去感染、領證……所以要定期使用清洗器)都快生鏽了,你讓我們老兩口日後靠什麼啊!奇怪,你感不感染對他們又沒影響,有什麼可靠的呢,感染了也是你自己的事,還是跟他們沒關係啊。但天下的父母都著急孩子老大了不感染,這種邏輯不知怎麼形成的。

感染病毒必須兩人以上,一個人無法感染,如果大家商量好可以一群人一起感染。但大部分人沒這麼大方,都不願跟第三方同時感染,法律也不保護,法律隻承認兩人的。兩個人可以是同性也可以是異性,隻要對方樂意,溫度濕度合適。病毒感染初期人都會表現得比較興奮,會情不自禁的話多,又唱又跳的。後來身上不定什麼地方會長出花紋,那是病毒在體內滋長的標誌,不同的病毒花色不同,有的人的特別漂亮,所以他就高興的到處跟人炫耀,甚至病毒導致的奇癢他都拚命忍著,不敢抓,生怕把病花抓壞了。大家看他長出這麼漂亮的病花也都羨慕不已,於是各種歌頌病毒的文章啊,戲劇啊源源不絕,各個國家還有專門的機構給歌頌病毒歌頌得好的人發獎,久而久之病毒甚至被描寫成非常美妙的東西,感染者私下忍受的病痛卻很少人問津。如果一輩子隻跟一個人感染一種病毒大家都難免會厭倦,看見別人的病花就忍不住想嚐試一下,可是法律手續太麻煩,大多數人都懶得折騰,就那麼跟一種病毒湊合了,所以後來熱情都消散了,因為清洗器用的太多太久,又不注意培養病毒,連病毒都沒了也察覺不到,兩人仍然習慣性的待在一起。在他們已經沒病毒的期間,有的人也觀察出來了,按說可以去舉報他們,但舉報沒有獎勵,病毒所還要扣留舉報人二十四小時寫證明,經調查清楚了就殺到那倆人家命令他們要麼重新去種植病毒,要麼各自隔離收回感染證發給他們清潔證。這樣那倆人就很慘,又要費一堆事,辦一堆手續,而舉報人也沒撈到啥好處,所以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盡量不管這種閑事,那倆沒病毒的人照樣可以一起活到老死,這種情形也在被歌頌之列,人們給它起了個非常美麗的名字——白頭偕死。在很多文學作品的謳歌下,很多人都期望自己能有個白頭偕死的人生,期望能在合適的年齡跟合適的人感染合適的病毒。實際上很少人能如願,往往是年齡不合適或人不合適或病毒不合適,你常常要麵臨選擇,你需要做出決定哪種可以湊合。國家為了排除大家的焦慮,也為了穩定社會,允許成立病毒種植所,如果你很大年齡了仍沒感染病毒,就可以去這種地方,那裏有品種相當多的病毒,也有好多超齡未感染者,大家都著急的去那轉悠,看看能不能先感染一種病毒再說,合不合適的就不太計較了。

大學裏是天然的病毒感染所,病毒又新鮮種類又多,選擇性大,危險性小。所以很多大學生都急不可待的到處尋覓同感染者。而剛摘下麵具的勻(中學的勻是乖孩子,很少私自摘麵具,當然也不是沒有,前麵也說撓癢癢總是免不了的)對感染這事還很恐懼,一旦感染了還得去買清洗器,又是筆額外的開支,所以勻不積極,她決定觀察觀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