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有殘疾的人,”我說,“他獨自一個人怎麼能對付得了一個力氣大的年輕人呢?”
“是這樣,看他走路一瘸一拐,像是個殘廢人;不過,別的地方,他顯然占優勢,而且營養充分。當然,你的醫學經驗也足以證明,華生,你知道一個人有一肢不靈活的弱點,往往其他肢體會格外結實,以此來彌補自身的缺陷。”
“您繼續說下去。”
“聖克萊爾太太一見到窗框上的血跡後便昏了過去,一位警察用車把她送回家裏,因為她留下來對偵察不利。負責本案的警官相當認真地檢查了所有的房間,可是沒能發現任何有利於偵破此案的東西。當時,他們忽略了一件事,未能將休·卜恩立刻逮捕,這讓他有了幾分鍾的準備,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他很可能和他的印度同夥相互串供。好在這一失誤立即就得以糾正,休·卜恩馬上被抓捕並受到搜查,沒能發現任何能判他犯罪的證據。的確,他的汗衫右袖上的一些血足以引起人的懷疑,但他的左手第四指靠近指甲處被刀割破了一塊,他指著那傷口說血是從那裏流的;還說,他去過窗戶那邊,真的,據他所說可斷定,那裏的血跡是他留下的。他堅決不承認見過聖克萊爾先生,並且發誓肯定地說他對那些在他房間裏發現的東西,他和他們一樣感到十分不解。他認為聖克萊爾太太說她的丈夫肯定在窗前出現,是由於她神經不正常,或是在夢遊。他最終被關押起來,盡管他一直大聲地說自己是冤枉的。另一方麵,警察仍舊在那所房子裏守著,希望潮水退了能從中找到一些新的東西。
“讓人興奮的是,竟然找到了一線希望,雖然,他們在那泥灘上並沒找到他們不願發現的東西——納維爾·聖克萊爾的屍體,但是,他們找到了他的上衣。這件上衣在退潮後的泥灘上全部暴露著,在他的上衣口袋裏發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你能猜到嗎?”
“我一時想不出來。”
“是的,真是讓人難以猜到。他的每個口袋裏塞滿了一便士和半便士,一共420個便士和270個半便士。也難怪那上衣沒被潮水卷走。這對於人的軀體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在那房子和碼頭之間的退潮,每次都潮水洶湧,這樣來看,也許他的身體卷進了河裏,卻在泥灘上留下了這件沉甸甸的衣服。”
“不過,從我所掌握的情況看,他們發現這位先生別的衣服都放在屋裏,難道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上衣嗎?”
“不,華生。這件事可以這樣分析。假設卜恩在別人沒有看到的情況下,將納維爾·聖克萊爾推出窗外,那麼,他緊跟著最想幹的是什麼呢?自然是把那些容易泄露真相的衣服,必須消滅幹淨。當時的情形,他完全會抓起衣服,扔到窗外。他正要往外扔衣服時,他會想到那衣服很輕會沉下去隨水飄浮。這時,他立即做出反應,他已經聽到那位太太要搶上樓來和印度人在爭吵著,也許,他已經從他的同伴那裏知道,有一幫警察正從大街上朝這個方向跑過來,留給他的時間很少了。他就會想到那些從乞討中拿來的錢,於是便衝到那個密藏的地方,隨手抓起一把把的硬幣,往衣袋裏塞去,這樣才能使那件上衣不會被水托起漂浮在水麵上。扔出這件衣服後,他原想以同樣的方法把其他的衣服也這樣處理,但樓下已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警察的快速趕到,迫使他放棄了自己的計劃,隻好先把窗戶慌忙關上。”
“聽起來,這樣的解釋倒也說得過去,但可能有點勉強。”
“哪裏,咱們找不到一個更合乎邏輯的假設罷了,就先把這個假設定為最有價值的吧。我剛才說過了,休·卜恩已經抓進了警察局,但是警官卻拿不出任何有利的證據來證實他以前犯過什麼罪,甚至連這方麵的嫌疑也找不到。多年以來,他是沒人不知道的依靠乞討為生的人。他的生活看上去很平靜,對別人毫無傷害。事實就擺在麵前,那些值得解決的疑問像過去一樣遠遠沒有得到解決。這些問題是:納維爾·聖克萊爾到那家煙館去幹什麼?他在那兒碰到了什麼事?現在,他在哪兒?休·卜恩在這樁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我承認,在我的經驗中,沒有哪一個案件,乍一看似乎很簡單,可是卻出現了這麼多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