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你怎麼能知道是什麼事?”

“我叫歇洛克·福爾摩斯。我的職業是了解別人所了解不到的事。”

“可你不會知道這件事吧?”

“請原諒,我什麼都知道。你在找布瑞金利基從普裏斯敦路的歐可夏特太太那買的鵝;他把它們轉賣給了阿爾法餐館的溫迪蓋特老板,溫迪蓋特又把鵝給了俱樂部,最後會員亨利·貝克先生得到了其中一隻。”

“哎呀,先生,您就是我要找的人。”矮個男人伸出顫抖著的雙手喊道,“我簡直無法跟你們解釋這事對我的重要性。”

福爾摩斯攔了一輛正好路過的四輪馬車。“既然如此,與其在這麼冷的街上談話,不如找個舒適的地方去談。”福爾摩斯說,“但在動身前,我想問一下先生您尊姓大名?”

那個人瞥了我們一眼後,有些猶豫地說:“我叫約翰·羅賓遜。”

“不,不是,我想知道你的真實姓名。”福爾摩斯平和地說,“辦事可不能用化名。”

矮個男人的臉騰地紅了:“我,我叫詹姆斯·賴德。”

“這就對了。世界賓館的領班,上車吧,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事情的一切了。”

矮個男人輪番打量著我們,眼神中半是害怕,半是希望。最後,他還是和我們上了馬車,雖然我們一路沉默,但從矮個男人粗重的呼吸、時而緊握又時而鬆開的手可以看出,他緊張極了。半小時不到,我們就到了貝克街的公寓。

“到了!”福爾摩斯打開門高興地說,“這爐火真好。賴德先生,你好像很冷。來,坐到這張圍椅上來,我換上拖鞋就來處理你的事。現在,好啦,你是想知道那些鵝的下落吧?”

“是的,先生。”

“或許我該說你那隻鵝。我想你隻是對其中一隻感興趣,尾巴上有一條黑斑的那隻吧?”

“哦,先生,您能把它的下落告訴我嗎?”賴德激動地喊了起來。

“它到我這兒來了。”

“這兒?”

“是的,它真是一隻了不起的鵝。你對它那麼關心,我毫不奇怪。它死後還下了個蛋——天底下最漂亮、最貴重的藍色小蛋。我把它藏起來了。”

福爾摩斯打開保險櫃,把藍寶石拿了出來,寶石寒光四射,晶瑩若星。賴德右手扶著壁爐角戰戰兢兢地站起來,驚愕的臉拉得老長,他不知道該放棄還是該聲明寶石屬於他。

“這場戲該收場了,賴德。”福爾摩斯說,“站穩點,別掉到火爐裏去。華生,你扶他坐下吧,然後給他一點白蘭地,看來他還不是猖狂之徒。行了,現在看起來有點活人樣了。老天,他真瘦小啊!”

賴德喝了點白蘭地後,臉上有了些血色。他坐了下來,惶恐不安地盯著福爾摩斯。

“現在我幾乎了解了這個案子的全過程,也掌握了可能用得著的一切證據,所以我們其實不需要你說什麼。不過,為了使這個案子更完整,我還得問你一兩個問題。賴德,你以前就聽說過伯爵夫人的這顆藍寶石吧?”

“凱瑟琳·庫薩克告訴我的。”他大聲說。

“哦,是夫人的女仆。就像它以前引誘過好多比你還要好的人那樣,它對你也很有誘惑力,可你怎麼不用高明點的方法呢?賴德,我想你天生就是個狡猾的壞蛋。你知道那個叫霍納的管道工以前犯過類似案件,所以人們很容易懷疑是他。你和你的同謀在伯爵夫人的房間做了點手腳,然後想法把霍納叫到房間來;等他一走,你就撬開首飾盒,然後賊喊捉賊,使那個倒黴的家夥被捕了。而你——”

賴德撲通跪到地上,一把抱住福爾摩斯的雙腳。“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饒過我吧!”他尖聲喊道,“我還有老父老母,他們會很傷心的。我以前從沒幹過壞事,今後也決不會再犯了!我發誓,我以聖經的名義發誓。千萬別起訴我,看在基督的份上,千萬別這樣!”

“坐回去!”福爾摩斯喝斥道,“現在你知道求饒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倒黴的霍納?他很冤枉地被送上了被告席!”

“我會逃走的,福爾摩斯先生。隻要我離開這個國家,先生,對霍納的起訴自然就撤銷了。”

“哼!這個問題我們等下再談。現在你先向我們交代你的罪行。寶石怎麼進了鵝肚?鵝又怎麼弄到市場上了?從實招來或許還有活命的希望。”

賴德使勁舔著幹裂的嘴唇。“我一定老實交代,先生,”他說,“霍納被捕以後,我想得馬上帶上寶石逃跑,因為警察隨時可能搜查我的房間。賓館裏沒什麼可藏東西的地方,所以我假裝出去辦事,去了趟我姐姐家。她家在普裏克斯敦路,她丈夫叫歐可夏特,以飼養家禽為生。一路上,我覺得警察或偵探無處不在。盡管那天晚上很冷,可我趕到普裏克斯敦路時,已經滿頭大汗了。姐姐問我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出事了,我說賓館裏發生了盜竊案,弄得我心神不寧。然後我抽著煙鬥走到後院,盤算著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