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恪見她抬頭,兩人目光觸及,半日沒有言語。
半日,燕陽說道:“我想盡快見見安定侯程遠。”
理恪起身道:“我既答應了,便能辦到,你盡管安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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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陽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幾日沒有出來走動,外頭的秋意更濃了。
院前的樹葉不停地有人打掃,卻也止不住地飛揚下來。她抬著頭看著天。
這幾日裏,最不自在的時間,就是理昭基來探望。
理昭基,這個殺父仇人,前幾日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忽然又對自己百般示好,百般嗬護到了兩人都不自在的地步。一時間,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況且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是壽昌姑姑的女兒。那不過是程遠為了救自己,胡謅的而已。
她想,若是理昭基知道自己還是理昭桓的女兒,或許又會立即要了自己的性命。理昭基就是這麼一個反複無常之人,現在這樣的示好和嗬護,實在讓人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想著不寒而栗。
她需要早點見到程遠,確定心中所想。
程遠沒有等來,卻等到了理朔。
理朔遠遠看著她,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時初見。燕陽也是一個人靜靜坐著,想著心事,恍如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那時,她也如這般的美!
他靜靜地站著,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身在何處。
倒是燕陽低下頭,看見了怔怔站住的他。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裏出現,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隻站了起來。
理朔看她的眼神,那種掩蓋不住的恐慌和擔心,讓他心裏忍不住蕩漾出暖意,這是在擔心他的安危,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是的,她麵上對自己冷淡。其實還擔心著他。
他是不該出現在這裏,但是他現在卻有了十足的理由,替太子看著她。打著這樣的名號,絲毫不遮掩的就來看她了。
燕陽怔怔看著他。
理朔摒去一旁的宮女,笑道:“怎麼了?不認識了?”
燕陽依舊不做聲。
理朔自顧在她對麵坐著。這院子雖是明處,但幸而是明處,可以看見四周有無人,說話倒也方便,也不落人口實。比可以找避開人的地方還要好些。
理朔說道:“我擔心著你,日日夜夜地擔心。今日方才找到由頭來看你,和你說說話,看你好不好。”
燕陽這才說道:“我好著。”
理朔伸手來拿她的左手臂:“還疼麼?”
燕陽趕緊避開,說道:“不疼了,好多了。你別這樣,被人看到了,如何是好?”
“真不疼了?”
“真不疼了。太醫們一日察看多次,用得又是最上好的藥。我看連疤痕都不會留。”
“那便好……我竟也想不出你是壽昌長公主的女兒……”
燕陽本想和他說,這當不得真,但第一次,她不想開口和他說說內心的真實想法。
理朔動容道:“早知道你我並非同宗,我們何苦能走到這步?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
燕陽心中忽覺得可笑,並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