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角(3)(2 / 3)

然而,我的付出並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可,但事實上我也沒有這個義務。不言而喻,在這麼一種狀況下,我們的工作進度自然就滯後了。

他們幾個完全幫不上我的忙,剛到集合地時,我見到了十二個正等著我們的牛仔。最初,我自認為他們對我這個新手還挺尊敬,然而沒過多長時間,我就發現他們都是些層次很低的人。不可否認,保護和協助我們是他們的職責,然而,整整三個月過去,這裏根本沒有發生需要他們保護的事情。我完全可以這樣說,他們是全美國最懶的十二個人。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團隊真的是糟糕透了!

通過我的觀察,班克洛伏特負責發號施令,而且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可是別人並不買他的單,於是他就經常罵罵咧咧,到酒桶那裏去犒勞自己。另外三個測繪員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我最有資格來做這夥人的領導,但我沒這樣做,即使這樣做了,我也不想被別人察覺,神不知鬼不覺的最好。他們一直把我當一個“青角”來看待,因此並不把我放眼裏。如果我傻乎乎地貿然站出來發號施令,其結果也隻能是引來他們嘲笑的聲音。所以,我必須低調做事,就像一個善於牽著倔強丈夫鼻子的妻子,在不知不覺中讓丈夫順著自己指的路走。我大概每天要被那些半野蠻而不聽指揮的牛仔們叫上十次“青角”,可是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總是按照我的要求來做。我隱藏得很好,讓他們總在以為他們是按著自己的意願做事。

我在暗地裏做了領導,這得到了塞姆·霍肯斯、迪克·斯通和威爾·帕克的有力支持。第一個已經向諸位介紹過了,現在說一下另外兩位。

迪克是一個又高又瘦的人,猛地看上去仿佛被榨成了幹。他總是在結實的打獵鞋上係著皮綁腿,上身穿的一件打獵汗衫又窄又小。一個棉披肩圍在又寬又尖的肩膀上,線頭肆無忌憚地向四處飄揚。腦袋上戴著的東西既不像便帽,也不像氈帽。我幾乎想不出詞語來形容它。

帕克和迪克一樣瘦小,他喜歡把一塊很大的深色頭巾戴在頭上,上身穿一件紅色的匈牙利式騎馬服,我很好奇他是怎麼在大西部中找到的。他還喜歡在一條長長的皮褲外,套一雙高統防水靴。他的左腰間插著兩支左輪手槍,右腰間別了一把刀,是用最好的金菲爾德鋼打造的。

他的大嘴尤其吸引人的目光:兩個嘴角仿佛愛上了兩個耳朵,親熱地湊近它們。一旦他笑起來,那麵容真可以說是天真爛漫。但是有一點,這個人看上去非常真誠。

這兩人的槍讓我想起了塞姆的利迪,看起來也是非常不中用,都像是從林子裏撅回來的樹棍子。一個沒有到過西部的人肯定會這麼想:用這麼一支槍,槍手本人也是在冒著生命危險來用的。

在我的祖國——德國,他們三個的形象是不可想象的,可在這個並非以衣裝取人的大西部,絕對沒有一個明白人會因為他們外表的粗俗而瞧不起他們。正相反,這三位都是有勇有謀的獵人,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親近,因此被稱為“三葉草”。

假如沒有這三個人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對生活感到痛苦。他們通常與我保持一致,與那些人保持距離,但是並沒讓其他人感覺到自己受了傷害。尤其是塞姆·霍肯斯,雖然愛開玩笑,可是他卻能得到別人的尊重,總是以半嚴肅半開玩笑的方式助我一臂之力。

在一段長時間的接觸之後,我與他之間形成了一種關係,而這種關係可以用“領主”這個詞來表述。他總是願意去庇護我,就好像完全不用征求我的意見。我是“青角”,他是老練的牛仔,對我而言,總是在聽從他的意願。一遇到空閑時間,他就給我上課,包含理論實踐,這些知識關乎身處在大西部的生存。我後來之所以能在溫內圖那上完了高等學校,可以說塞姆·霍肯斯是我的啟蒙老師。為了訓練我,他還親自動手給我做了一根套索,把他自己和馬當做目標讓我來練習拋擲套索。

甚至,每當我拋一次能套中目標時,他就會興奮地對我喊道:“太棒了!我年輕的先生!你做得非常好!不過不要驕傲!即使是最笨的學生,如果不想讓他留級,當老師的也得時不時地誇誇他。我已經教過好幾個年輕的牛仔了,和你相比,他們顯然學得更快,總是能夠很快地領會我的意圖。你要是照這樣學下去,也許六七年後就沒人再叫你‘青角’了。在沒有擺脫這個名字之前,你可以用這句話激勵自己:蠢人並不一定凡事都不如聰明人,甚至會更優秀!”他用極其嚴肅認真的口氣說出了這番話,而我也同樣嚴肅認真地聽著。我十分清楚,他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