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如他們所說,人總歸是得學會長大,不管是期盼還是不甘。
也許年少真的就是代表著輕狂和肆意妄為。
所以自己犯下的錯,終歸是得自己來承擔。
一報還一報。
君生我未生,但這並不妨礙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就瘋狂的愛上,所以你多看任何人一眼,我都像心頭長了草。
歐陽,我長大了。
……
這個夜裏我又做了個美麗的夢,夢裏回到了小時候,這個小時候具體指的多小,說多了也沒意思,坐到床頭兒對著黑暗沉默了很久很久,煙?戒了,嗬嗬,八歲就開始學了,十六歲出了那檔子事兒之後,便和這些玩意兒漸行漸遠了。
我知道這是歐陽所希望的,不過他興許隻是以一個長輩來看待我的問題,興許,他並未把這些放在心上過。
那事兒之後,堂哥和歐陽也幾乎斷了往來,這間屋子是我最喜歡的,因為這裏麵陳列了所有那個人送我的禮物。
剛出生的時候,他以堂哥鐵哥們兒的身份,過來參加了我的滿月宴,雖然那時候他還隻是個少年,而我也隻能從照片上知道他那時候的模樣。
滿月宴的禮物,是一隻金蘋果吊墜,堂哥送的是個金鎖,一般孩子都能收到吉祥如意鎖,我媽說吉祥如意鎖在我滿月宴那天,收了十六個,不過如今那些鎖都由我媽保管著,我隻留了這個金蘋果吊墜。
五歲時候的第一雙旱冰鞋,第一輛兒童卡丁車,第一套登山服,第一支鋼筆,第一架鋼琴……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在我的生命裏占據著怎樣的位置和重量。
所以他隻當我隻是他眼皮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我的感情在他眼裏隻是小孩子鬧騰。
所以,他愛了別人。
所以,我毀了那人。
所以,我們從那一刻起,成了陌路人。
……
閉起眼睛的時候,似乎還可以清晰的回憶起他那時候的表情和話語,他說:“你真是……醜陋的讓我覺得惡心,從今以後,我再不是你的晨哥哥……”
有些呼吸困難。
愣了很久,我支著身子有些艱難的下了床,雖然右腳粉碎性骨折,走路的時候有些費力,不過也不影響我移動,算是個半殘廢了,三年前我從樓上跳下來後,便沒有再見過那個人,離開了華夏,一直在法國住著,當時躺了很久,也昏迷了很久,這條命算是撿來的吧,聽堂哥說我當時毫無求生意誌。
現在腳廢了,鄒姨哭的死去活來的,其實我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和那個人徹底斷下之後,這些情感似乎不能左右我。
看了眼牆上的照片,裏麵的我看著有些陌生,那一頭爆炸性的黃毛兒,從五歲我就開始染那個顏色了,覺得金黃色很拉風,現在倒是察覺到了傻/逼之處。
費勁的走到浴室裏,對著鏡子拿出牙刷擠上牙膏,離天亮還很遠,不過我特別害怕長蛀牙,雖然牙口好的咬碎排骨都沒問題,聽媽說兩歲時候死活不肯刷牙,買來的電動牙刷都給丟馬桶裏,第一次刷牙也是歐陽給我刷的,他哄著我刷牙還給錄了視頻,說讓我長大了看看自己那時候的熊樣兒,然後還找了滿口蛀牙的照片給我看,給嚇得從此有了心理陰影,吃完飯必須刷牙清潔牙齒。
嗬嗬,我的回憶裏,似乎隻剩下這些了。
刷完牙洗漱好,下了樓,自己做了土司煎蛋,加熱了牛奶,還烙了幾張餅,保姆還在睡著,不過死裏逃生活過來之後,我便開始自己動手做這些了,看著玻璃門上倒映著的黑色短發少年,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我以為自己會一頭黃毛兒血裏帶風的張狂一輩子。
果然是長大了,嗬嗬。
……
天亮後,鄒姨提著行李箱小跑著進來奪過了我手中的拖把:“祖宗欸,你怎麼又幹這些,你是要心疼死我麼?”
我媽去世了之後,對我最好的除了堂哥,就是鄒姨了,也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就是曾經幫助過我媽,然後就給帶家裏幫傭,說是幫傭,其實媽活著時候什麼都不許她幹,現在倒是為我操碎了心。
“你提行李箱做什麼?”我問。
“大少爺讓收拾的,飛機票都訂好了,家裏祖祭,你現在也二十歲了,以後得學著承擔這些了。”鄒姨歎息道,而後又開始去抹淚兒:“姨知道那地兒是你的傷心處,可是也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去呀,那裏是你的根啊!”
我笑著安慰她,接過了行李箱:“別哭了,再哭還得去給你買麵膜滋潤皺紋,放心吧,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不會再因為那些做傻事兒了,一輩子傻那麼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