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口舌(1 / 2)

香蘭未來及說話,卻見小鵑手裏拿了件衣裳送過來,遞與香蘭道:“春菱說起風了,怕姑娘穿得少,讓我送件衣裳過來。”說完把衣裳披在香蘭肩上。

眾人一看,隻見是一件金織邊五彩大紅紗衣,料子極精致,比她們尋常穿的綢緞織錦還強十倍,竟然是專供內廷用的。畫眉臉上有些不大自在,端起茶碗,掩飾過去;鸞兒登時便紅了眼;鸚哥目光豔羨,不由對香蘭又靠近些,拿了折子道:“我們都點過戲了,妹妹也點一出罷。”

香蘭推辭道:“大家點就是了,我聽什麼都一樣的。”

鸞兒冷笑一聲道:“香蘭妹妹可是大爺心尖子上的人兒,太太請大家來看戲,妹妹都敢遲到呢,若是不讓你點一出,回頭大爺惱了來掐我們脖子可如何是好,我們可是萬萬不敢的。”

香蘭慢慢將衣裳穿好,把茗碗捧了起來,微微笑道:“鸞兒姐姐一直是口齒伶俐的,聽這話的意思,是你惱大爺掐了我的脖子,背後說這話來刻薄他呢。”

鸞兒睜大一雙眼睛,“噌”站了起來,指著香蘭道:“你含血噴人!胡說八道什麼!”

這動靜太大,惹得王氏等人都頻頻回首看來,畫眉忙站了起來,陪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是我手笨,把茶倒鸞兒身上了。”

王氏便道:“天兒涼了,趕緊讓她回去換身衣裳。”便不在理論了。

畫眉趕緊將鸞兒拽著坐下來,心裏暗道:“上次鸞兒就在香蘭身上吃了虧,怎這回還不長記性。那位可不是好欺負的人。”口中說:“鸞兒妹妹是跟你鬧著玩的,她哪有這個意思。”

香蘭喝了口茶,臉上仍是笑吟吟的,從善如流道:“原來如此,隻是我這人最不會玩笑,旁人說些什麼都當真,日後還是別跟我鬧著玩了,萬一傳到大爺耳朵裏,玩笑成了真,那究竟是誰的不是呢?”

鸞兒氣得漲紅了臉,狠狠瞪著香蘭。香蘭臉上卻雲淡風輕,把茗碗捧起來慢條斯理的吃茶。

鸚哥趕忙又將折子推過來打圓場道:“咱們點戲罷,點戲罷。有個叫勇官的,打戲熱鬧極了,能翻好多筋鬥。”絮絮說小戲子哪個唱得好,哪個做派精,哪個嗓子亮堂,又誇香蘭帕子上的花樣子好。

鸚哥雖老實,但平日裏也對香蘭敬而遠之,從未有這樣熱絡過,香蘭知道是汀蘭將銀子和衣裳給了鸚哥,讓她對自己心生感激。便投桃報李,對鸚哥道:“這花樣子是我自己描的,你要喜歡,等散了戲往我那兒去,我送你一疊。”

畫眉嗑著瓜子,嘴角似笑非笑道:“喲,這恐怕不行,香蘭妹妹住的是正屋正房,我們這樣身份的,可沒那個福氣進去,你們說是不?”

香蘭沒料到畫眉會忽然發難,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鸞兒卻精神起來,順著畫眉的口風道:“可是不知道這福氣能延到幾時,大爺遲早得迎娶大奶奶進來,香蘭妹妹且先在正房裏受用幾日,等回頭搬出來,想再進去就難嘍。”

鸚哥不擅鬥嘴,也不願開罪人,想為香蘭說幾句,卻不知該怎麼說。香蘭笑道:“原來兩位姐姐是想搬正房去呀,怪道今兒個一來就跟我夾槍帶棒的。這也容易,等大爺回來我跟他說一聲就是了。要是他答應,我今兒晚上就搬東廂,先讓畫眉姐姐在正房裏‘受用’幾日。”這話一說出口,畫眉和鸞兒臉上果然變了變顏色。

香蘭不願與人為敵,隻是林錦樓後宅裏的女人都視她為眼中釘,咄咄逼人,存心擠兌。她平日裏自然不打照麵,能避則避,但真事到臨頭,卻也不能任人欺負。如今她在林家什麼都沒有,唯一狐假虎威的便是林錦樓的“寵愛”,她便扯上這麵大旗,也並非全無倚仗。

畫眉和鸞兒果然怕香蘭去告狀,登時住了嘴。

香蘭把茶碗“咣當”放在桌上,臉色一沉,正色道:“今兒個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幾位姐姐都比我先到知春館,我還是個掃地丫鬟時候,姐姐們就已經是主子姑娘了。畫眉不必說,家裏是官身,如今又是正經奶奶,我拍馬難及。鸞兒和鸚哥姐姐家裏都是極體麵的豪仆,親爹娘老子和兄弟姊妹都是在大爺跟前得臉的人。不比我這樣的,奴才出身,雖然家裏剛掙出個良籍,可也沒什麼大用,像咱們府裏,家裏是良民卻單獨買進來當丫頭的還少麼?縱我是良籍,可當初進門的時候,可不是按著當初嵐姨娘那樣的風光抬進來的,沒名沒分,我人又粗笨,總惹大爺不痛快,姐姐們也是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