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不見五指.
‘支呀呀‘一聲,似乎有道門打開了,但四周依舊是漆黑,就像這裏根本沒有門似的.
腳步聲響起,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因為我們的對話,確切的說,是我的話又開始打擾這裏無盡的沉寂.
‘萬裏,你說那兩個老家夥是不是故意折磨咱倆,外麵那麼好的天氣不讓待,非要讓咱進這什麼狗屁的大雁塔,不進去就不給飯吃,暈,照我看,這根本就不應該叫大雁塔,這麼多天了,也算混熟了吧,大雁我是一隻沒看見,黑糊糊的倒是和咱們村裏的蟾蜍洞有一拚,不,咱們的蟾蜍洞還有些光亮,還能捉個蟾蜍下酒吃,這裏簡直就是烏其八黑,我看,就叫烏其八黑塔吧.......‘
‘萬裏,你倒是說句話呀,都半個月了,每天就在這烏其八黑塔裏散步,還不讓點個火把,我都快變成咱們村外珊瑚洞中蝙蝠了,哪有台階,哪有欄杆,根本不用眼睛,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萬裏,別走那麼快,暈,你慢點......我怕黑,啊!‘但聞撲通一聲,我的臉和那濕硬的塔磚來了次親密的接觸,幸好咱身體尚算敏捷,百忙之中雙手墊了下,狗吃食的姿勢已然象了十分,但效果卻差了好遠,至少偶滿嘴的牙還是完好無損.
牙雖然沒事,卻並不代表我完全沒受傷,額頭是這次意外最大的受害者,不用摸,早已能感到一個碩大無比的疙瘩正在那慢慢崛起,而且滿眼的金星似乎把這漆黑的大雁塔都照亮了.
盡管頭痛的厲害,但與之相比,漫無邊際的黑暗才是我更忌憚的,別看我適才大言不慚說個不停,真要讓我獨自一人呆在這裏麵,別說半個月,就是一小會也能把我駭個半死,誰讓我膽小呢......
顧不得揉一下額頭,暈暈忽忽的剛想喊下萬裏,可話音剛到嗓子眼,就覺胳膊一緊,緊跟著一股大力自胳膊傳來,徑自把我攙扶起來.
到底是自己兄弟,雖然這幾天被我折磨的夠戧,以至於每天一進塔就幹脆閉口不言,但關鍵時刻還是靠的住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也不能怪我,隻能怨他自己的運氣沒我好,拜的師傅也是人比人氣死人.也不知道那兩個老鬼是不是都長著順風耳,我們所有罵他倆的話基本上都會從他們的嘴裏再蹦出來,偶師傅說出來後還誇我,說我大有乃師之風,可萬裏師傅就差遠了,據一個化生寺我素不相識的小和尚說,他在寺中半個月都沒輪到打井水了,萬裏不敢和我說話也算是情由可源.
借著這股力道站起身來,我這才摸了下額頭,好家夥,整整鼓出有半寸高,今天真是黴星高照,雖然有點黑,但怎麼說也走過無數次,這平地也能摔交,看來有必要去灑些釉子葉水去去黴氣.
下意識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這塔內想必多年沒清掃了,一股黴味,便在這時,萬裏終於開口道:‘你,沒事吧?‘
‘恩,雖然這聲音絕對是萬裏,但在這種情況下這般說話,卻讓我很是詫異.
扶我起來已經是天大的特殊照顧了,還出言安慰,他不會有什麼想法吧,暈,以前萬裏也有假裝套近乎的例子,那時我可是吃了好大的虧,雖然還是五歲穿開襠褲的事,但積攢一年的零花錢絕對讓我刻骨銘心,記憶尤深.
照常理,萬裏絕對會先圍在我摔倒的地方轉幾圈,幾句冷嘲熱諷那是必不可少,搞不好落井下石的動作也會接踵而至,譬如壓在我身上吆喝幾句.
難道他終於良心發現了,可惜這裏太黑了,連人影都看不到,別說這家夥的表情,察言觀色是我的長項,他有什麼壞心思決不會逃過我的眼睛.
就在我這一遲疑之際,萬裏又開口道:‘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傷著哪裏沒有?‘
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今天進塔的時候甚至剛才也沒感覺萬裏有什麼異常,莫非他心血來潮,突發奇想,想到這裏,忍不住朝萬裏發聲的方向抓了一把,我倒要拷問下他,有必要這麼愚弄我的智慧嗎?
可還沒等我的手碰到萬裏,突然前邊傳來一聲大喝,赫然也是萬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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