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雪了。
穀朵朵麵窗而立,若有所思地看著從空中飄落下來的潔白的雪花。她想,此時,遠在南國的刁大義,也許正坐在椰樹下的蔭涼處品茶。那裏,仍然是炎熱的夏天。
自從住進這家招待所之後,穀朵朵對時間特別敏感,她心裏準確無誤地記得,在這裏她已經住了二十一天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應該放我走了呀。”近幾天,她常常這樣想,心情也越來越煩躁。名義上與她做伴住在同一房間,實則是監護她的兩個年輕的女人,常常用觀賞動物般的眼光審視她。再在這裏呆下去,她擔心自己的精神會崩潰。
“穀朵朵。”她聽到有人叫她,她聽出那是曲紅琪的聲音,她光顧麵朝窗戶看下雪和想心事了,沒有注意到曲紅琪在兩個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推門進來。她有些慌亂地轉過身來。
曲紅琪已經有一些日子沒來了,穀朵朵預感到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的問題都說清楚了嗎?”曲紅琪一臉冷色。
聽著那冷漠的質問聲,看著那副冰冷的麵孔,穀朵朵的心裏感到陣陣發緊。
她小聲地說:“我想我都說清楚了。”
曲紅琪又追問了一句:“你能肯定沒有別的問題了嗎?”
穀朵朵已經脆弱到極限的那根神經終於斷裂了,她愣愣地看了一會曲紅琪,說出了隻能在心裏想,而不能說出嘴的心裏話:“你這人是什麼心態啊,我的問題越多越嚴重,你就越得意越高興,是不是啊?我說我殺過人,你相信嗎?”
“穀朵朵你想幹什麼?”兩名隨從人員幾乎是同時製止道。曲紅琪擺了擺手,阻止了兩名隨從人員。
曲紅琪說:“那好吧,既然你能肯定你沒有別的問題了,你把事情的全部經過從頭至尾詳細地寫一遍。”
穀朵朵有些不情願地說:“你們不是作了筆錄了嗎?我也簽了字。就那麼點事,我陪那條老狗睡覺,然後從他那裏拿錢,還有什麼好寫的啊?”
曲紅琪的臉色鐵青,厲聲訓斥道:“這是程序,你必須得寫!”
“我和那條老狗zuo愛的細節也寫嗎?”
穀朵朵的語氣帶有明顯地挑釁。
穀朵朵的話音剛落,曲紅琪掄起的右手重重地落在了穀朵朵的臉上。穀朵朵本能地驚叫了一聲,當她回過神來時,曲紅琪已摔門離去。
風雪裏,曲紅琪沿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著。漫天的雪花在冷風的作用下,毫無秩序地旋轉飛舞,從天上落到地下,又從地下被風吹到天上,天地之間一片雪霧蒙蒙。
曲紅琪的心情恰似這惡劣的天氣,她的胸腔裏似有一把鋼刀在絞動,出奇的難受,卻又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難受。雪花打在臉上,立即被淚水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