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望著梁劍消失在樓道的背影,微微歎息了一聲,又默默地,無奈地搖了搖頭。
梁劍剛關上門,突然聽見川崎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忙起身躡手躡腳地走近門口側耳傾聽起來,但聽不清楚川崎說什麼,隻好回到床上躺下。
川崎隻是和肖磊寒暄了幾句,然後把自己關進了房裏,還從裏麵鎖上了房門,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一個信封,信封裏有一張紙,紙上卻是空白的。他小心翼翼地把紙攤開,拿起桌麵上的小半壺醋滴在紙上,不一會兒工夫,紙上就顯出了清晰的字跡。這封信是他剛從中間人手裏取得的,上麵寫著一行小字,內容為“東京指示:‘黑玫瑰’行動必須盡快推進”。川崎的眉頭擰成了一股繩,然後燒毀了情報,又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胡亂地翻了幾頁,目光定住,然後在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
川崎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時間已經指向黃昏,天空現出一道道昏黃的雲彩,整個世界好像被掩映在一片朦朧中。此時肖磊已經下班,川崎走出樂善堂,攔下一輛人力車悄悄地離開,但他剛走出不遠,梁劍的身影便出現在身後。
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像白日那麼多,一個個匆匆的背影看上去就像幽靈似的,而在這樣的黃昏,最美的夕陽卻也留不住匆匆的腳步,當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在天邊時,夜幕又降臨了。
川崎此時已經坐在了“正宗日本料理”的店子裏,不多時,一個人影坐在了他對麵,雖然背著燈光,但梁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此人——他就是料理店的老板伊賀。
怎麼會是他?梁劍因為經常光顧,所以之前和此人也算熟稔,在他心裏,伊賀是個較為老實的生意人,就連他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瞎聊,伊賀也很少加入進來,偶爾過來插上兩句,也隻是問問食物的味道如何等等。梁劍擔心被發現,所以很快就離開了,不過他已經達到了目的,至少清楚了川崎和伊賀聯係,也知道了伊賀不隻是個生意人這麼簡單。
第二天,梁劍和李若蘭又在大街上“偶遇”,彼此看著對麵的人,不僅啞然失笑。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這算是偶遇嗎?兩人不約而同地離開大街走向僻靜的小道,梁劍淡淡地問道。李若蘭微微笑道:就算是吧,你呢,去哪兒了,怎麼看上去沒有一點精神啊?梁劍腦子裏還裝著昨晚跟蹤川崎看到的一切,本來已經想好要告訴若蘭的,但事到臨頭又有點退縮了。若蘭見他一臉為難的表情,狐疑地說道: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有事悶在心裏多難受啊。他想了想,才挺起胸膛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把昨晚的所見全部和盤托出。李若蘭知道事態嚴重,沉吟了一會兒,先告訴他想要他幫忙把石頭送出去的事,然後要他帶自己去那家日本料理店看看。
梁劍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若蘭的請求,隻要是關於石頭的事,無論多困難他都會去做,還悲切地說道:石頭是我最好的朋友,隻要他能活下來,我什麼都願意做。若蘭拉著他的胳膊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石頭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但是我相信他是不後悔的,他現在的情況不怎麼好,這兒的環境太複雜了,隻有馬上送回後方才有機會讓他醒過來……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日本料理店門口,伊賀正好在裏麵看到了梁劍,忙迎了出來,梁劍向他介紹了若蘭,他稱讚道:三郎,你的女朋友真漂亮。若蘭臉色尷尬地垂下了眼皮,梁劍卻沒反駁,徑直帶她選了一個座位坐下,還對伊賀說道:可以坐下來聊會兒嗎?伊賀說道:我反正很閑,如果不打擾二位的話。當然不,請坐!
李若蘭假裝非常害羞的樣子,眉頭微垂,伊賀又嘖嘖地稱讚起來,那些讚美的話更令她無地自容。他隨後又問道:你的父親川崎先生近來可好?梁劍一愣,但馬上說道:父親很好,謝謝,哦,你們很久沒見麵了吧,父親很忙,如果您有空的話可以到樂善堂嘛。伊賀的眼神有些慌亂,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仍然沒有逃脫若蘭的眼睛,她喝了口水,問道:您來漢口多久了?伊賀想了想,笑著說道:這個店子開業十多年了,所以我也來漢口十多年了,這麼說來,我也算是半個武漢人了,對這兒的一切都熟得不得了。
這時候又進來兩位客人,伊賀忙著招呼客人去了。梁劍盯著他的背影低聲說道:他在說謊!若蘭也說道:他一定有問題,但是怎麼才能找到證據?他說道:慢慢來吧,讓我想想,一定會找到證據。不過若蘭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因為她有辦法對付伊賀了。
喂,味道怎麼樣,還吃得習慣嗎?梁劍見她吃得很慢,其實她是在想問題,忙放鬆了思維說道:還好吧,隻不過覺得味道怪怪的。多吃幾次就習慣了,如果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經常帶你過來。她笑著說道:隻怕以後想吃也吃不到了。為什麼這麼說?她隻是笑了笑,說道: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