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劍被軟禁在黑暗的房子裏,每天的事就是被逼練劍。第一晚,他試圖逃跑,但剛走出門,便見大野冷冷地盤坐在不遠處,又不得不退了回去,一連兩個晚上都是這樣,他不得不暫時打消了逃跑的念頭,躺在冰冷的床上,想著很多熟悉的麵孔,輾轉反側,每晚都是要天亮的時候才能閉眼休息一會兒,可感覺還隻剛剛睡著,便又被叫醒了。
梁劍睡覺和練劍都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他開始對另一棟房屋來了興趣。他每天都看到大野從那扇門裏出來,但不知道大野究竟進去做什麼,因為大野好像從來都不睡覺,他每次醒來的時候,大野都像木樁一樣出現在他視野裏。
他的食物也很簡單,非常單調,雖然他不想吃,也吃不下,但為了活命,每天又不得不勉強吃一點。
喂,你是啞巴嗎?梁劍知道大野很少言語,所以他耍了個把戲,故意想激怒他,但是大野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生氣,壓根兒就不理會他的挑釁。梁劍絕望了,再也不想折騰下去,但大野突然開口了:安靜點吧,我很快就會帶你回家。梁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會送我回去?但是大野又不搭理他了,他隻得繼續埋頭回憶,這時候,他才開始懷念往日的生活,有若蘭,有肖磊,還有可能永遠都無法再見麵的石頭。
但是梁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大野的話變成了魔咒。
李若蘭也怎麼都想不到,當她回到戲園子的時候,剛進門便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院子裏躺著幾具屍體,血流了一地。她慘叫了一聲撲倒在地,抱住張師爺的屍體,呼喊著他們的名字,但已經沒人可以回答她。她沒有看到父親,正當她哭著四處尋找父親時,突然兩個人影出現在身後,她轉身看到那些人時,頓時瘋了似的衝了過去,她已經顧不上任何事情了,要為死者報仇,但是單薄的她哪裏是那些日本特務的對手,很快就被牢牢地抓住了。
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其中一人用不太熟練的中文問道。李若蘭無力地掙紮起來,可就在此時,隻聽見幾聲悶響,她便感覺自己被束縛的雙手重新獲得了自由。
若蘭姐,是我,快跟我走!
她認出了小武,頓時像找到了救命草,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哭著問道:我爹呢?小武壓抑著內心的悲憤說道:李叔他被日本人抓走了,其他的人都死了。李若蘭在顫抖,沒想到自己隻離去了僅僅一小會兒,竟然成了永別,想起父親最後問自己的話,淚水再次溢滿了眼眶,她回身去望著地上的屍體,遲遲不願回頭。小武用力拉著她的胳膊,但她卻倔強地仍然不願意離開。
慘案發生了,戲園子一夜之間變成了地獄,慘案的消息第二天也傳遍了漢口的大街小巷,獲知消息的人都憤怒了,紛紛走上大街,舉起緊握的拳頭,要求當局嚴懲殺人凶手,一時間,憤怒的咆哮聲震徹了這座古老的城市。
親者痛,仇者快!
善良的人哭了,但也有人正躲在暗處偷偷地笑,錢思成便是其中之一。他沒能接替徐國璋,所以很是鬱悶,但他又想通了,如果新上任的區長不能令日本人滿意,他仍然可以夥同日本人除之而後快。
各位,明天將是新任區長上任的大好日子,所以我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給區長一個最好的形象。他宣布完事情,又把王克農叫到辦公室說道:聽說外麵都亂成一團糟了,你難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克農怎麼會不知曉外麵正在發生的遊行事件,但他強忍住內心的悲痛,淡然一笑,說道:管他呢,他們既然想鬧就鬧吧,與我們有何幹係?錢思成輕蔑地笑道:此言差矣,你好好想想,這樣的暴亂,共黨分子十有八九會從中插一腳,如果我們也從中插一腳,豈不是會令整個場麵更亂,到時候,暴民和日本人之間的怨恨加劇,我們豈不是可以坐收漁利?王克農暗自罵道:真他媽陰險,早晚會收拾你!但嘴上卻說道:所有人都知道是日本特務殺了戲園子裏的人,那些人都是無辜的,我們如果這樣做,豈不是助紂為虐?等於當了漢奸?
錢思成聽了這話不高興了,不快地說道:什麼他媽的漢奸?別他媽胡說八道,我這樣做就是為了黨國利益著想。
王克農早就看清楚了錢思成的真麵目,知道這個家夥肯定和日本人有勾結,但就是一直找不到證據,此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非常鄭重地說道:我有一個好辦法,您看能不能這樣做?他如此這般地建議了一番,錢思成禁不住眉開眼笑,滿臉興奮地說道:好小子,要是這事成了,一定重重地獎賞你。這是我應該做的,應該做的……那我這就去安排?王克農說道。錢思成眼神迷離地說道,日本人這邊我來想辦法,去吧,你做自己該做的事,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