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日本學者的中國古典詩學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對中國古典詩學做出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在海外漢學界首屈一指,是為翹楚,對我國古典詩學研究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本人依照石川梅次郎監修,吉田誠夫、高野由紀夫、櫻田芳樹所編《中國文學研究文獻要覽(1945—1977)》及川合康三監修,穀口洋、稀代麻野子、永田知之、內山精也、上田望所編《中國文學研究文獻要覽——古典文學(1978—2007)》二書,並結合所能收集到的有關文獻目錄資料,編譯完成《日本學者中國古典詩學研究主要文獻目錄(1900—2007)》一書,共50餘萬字,2009年6月已由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現就書稿目錄所涉及的主要內容及相關資料,對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中國古典詩學研究的主要內容予以概述,以期在一定意義上有益於我國古典詩學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對中國古典詩學的研究在時段分布與著力點上明顯體現出不平衡的特征。其中,在時段分布上,最顯著地集中於唐代,其次為魏晉六朝,漢以前和宋以後都屬於相對比較薄弱的環節;這之中,在對宋以後詩學的研究中,又以對元明詩學的研究最為薄弱,對清代詩學的研究次之,對宋代詩學的研究則相對為多,但都屬於涉足尚不太多的領域,預示著日本中國古典詩學研究的未來空間。在研究著力點上,《詩經》、《楚辭》、陶淵明、《文選》、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等則是其中幾個最為引人的關注點,在這些方麵取得了一大批成果,成為日本中國古典詩學研究收獲最多的幾塊園地。
一、詩經學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對詩經學研究的成績主要體現在六個領域,即:對《詩經》的一般通論性研究、對《詩經》中“風”詩的研究、對《詩經》中“雅”詩的研究、對《詩經》中“頌”詩的研究、曆代詩經學研究及對日本詩經名物的研究。其中,對《詩經》的一般通論性研究與曆代詩經學研究兩個領域所出成果較多。
在對《詩經》的一般通論性研究領域,其內容大致包括如下一些方麵:(1)對《詩經》中所涉各種自然與人文事項的研究;(2)對《詩經》中不同意象的研究;(3)對《詩經》中語詞與地名的研究;(4)對《詩經》中所表現思想內容的研究;(5)對《詩經》中藝術表現的研究;(6)對《詩經》與中外有關典籍及人物關係的研究;(7)對《詩經》中“六義”的研究;(8)對《詩經》在後世的受容與影響研究;(9)對《詩經》其他方麵的研究。在對《詩經》中所涉各種自然與人文事項的研究方麵,所涉及的自然事物與事項主要有:蟲、魚、風、稷黍、日食、“鳥棲於木”;所涉及的人文之物與事項主要有:農事、農業生活、采薪、庶民祭禮、“諺”、西周的沒落、鄭、衛的女性、“王”、祖靈祭祀、“羊祭”、“馬祭”、捕兔之“興”、婚宴之演舞、神婚儀禮、夫婦破局之歌、對紅色的好尚、饗宴儀禮之賦詩、殷人樂舞、神祭,等等。在對《詩經》意象的研究方麵,所涉及的意象主要有:花、鳥、魚、河、月、天、水、雲漢、南畝、南喬木,等等。在對《詩經》中思想內容的研究方麵,其論題主要體現為對《詩經》所表現的生活苦難、天命思想、人生之歎、倫理思想、“神義”崇拜、望鄉意識等的探討。在對《詩經》中藝術表現的研究方麵,所涉及的內容主要是對其句式類型、修辭法、聯想表現、起興、疊詠、比喻、鋪陳及其音樂性等的探討。在對《詩經》與中外有關典籍及人物關係的研究方麵,所涉及的中日典籍主要有《國語》、《楚辭》、《孝經》、《文選》、《萬葉集》。在對《詩經》其他方麵的研究上,內容較為繁雜,如有對《詩經》形成的考察,有對《詩經》抄本的研究,有對《詩經》詩歌類型及句式類型的論析,有對《詩經》序言、篇名的考察,有對《詩經》異文的研究,有對《詩經》中相關傳說的探究,有對《詩經》與現代中國教育狀況關係的考察,還有對《詩經》中相關內容的瑣談,等等。
在對《詩經》中“風”詩的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包括對“國風”中詩歌的一般性通論,對一些具體篇名的探討,對其詩作思想內容、藝術特征包括字語運用、句式表現等的考察。在對《詩經》中“雅”詩的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是對具體“雅”詩作品思想內容與意義的論說,對其相關事項如創作年代、形態特征等的論考。在對《詩經》中“頌”詩的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圍繞“頌”詩的形成與發生、“商頌”、“周頌”、“魯頌”及某些具體的“頌”詩作品的考察而展開。
在曆代詩經學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體現在唐前詩經學、唐代詩經學、宋代詩經學、明代詩經學、清代詩經學及聞一多詩經學六個板塊中。這之中,對唐前詩經學研究所涉及的對象主要有:《墨子》、《左傳》、《孟子》、《荀子》、《毛詩序》、鄭小同《鄭誌》、鄭玄《詩譜》、劉向的詩經學,等等,對它們的引“詩”情況或詩經觀展開考察;對唐代詩經學研究所涉及的對象主要是孔穎達《毛詩正義》與顏師古的詩經學;對宋代詩經學研究所涉及的對象與論題主要是歐陽修、王安石、蘇轍、鄭樵、呂祖謙、晁說之、段昌武、劉敞、王質、王符、朱熹的詩經學著作或詩經觀;對明代詩經學研究的論題主要是圍繞季本、郝敬、戴君恩、徐光啟、鍾惺的詩經學或詩經觀而展開;對清代詩經學研究所涉及的內容則主要有崔述、方玉潤、戴震、陳奐、陳啟源、朱鶴齡等人的詩經學著作或詩經觀。
二、楚辭學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楚辭學研究的成績,也主要體現在六個領域,即:對楚辭文學的一般通論性研究、屈原及其作品研究、宋玉及其作品研究、《楚辭》注本研究、楚辭對日本文學的影響研究及日中楚辭學術史研究。其中,以對楚辭文學的一般通論性研究與屈原及其作品研究成果較多。
在對楚辭文學的一般通論性研究領域,其論題,有對《楚辭》版本內容異同的考察,有對楚辭考古資料的發掘述要,有對楚辭文學的總體論說,有對楚辭與當時代社會曆史文化內在關聯的研究,有對《楚辭》與其他先秦典籍關係的研究,有對《楚辭》中不同植物意象與人物形象的考察,有對《楚辭》文本不同要素的探討,有對《楚辭》形成與流傳的考論,還有對楚辭對後世文學影響的研究,等等,其內容較為豐富多樣。在屈原及其作品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體現在對屈原及其作品的一般通論性研究、《離騷》研究、《九歌》研究、《九章》研究、《天問》研究及其他作品研究六個方麵。其中,在對屈原及其作品的一般通論性研究方麵,其內容主要包括三個分支方麵:一是對屈原家世與人生經曆的論說,二是對屈原文學作品及特征的敘說,三是對屈原在後世的受容及其影響與評價的研究。在《離騷》研究方麵,其內容涉及《離騷》中的人物形象、段落結構、具體句子、不同意象、表現形式、象征意蘊、悲劇內涵等。在《天問》研究方麵,其內容主要圍繞《天問》的文本包括主題、結構、人物原型、藝術表現上的特點及其在文學史上的意義等而展開。在宋玉及其作品研究領域,其內容主要圍繞對《九辯》及宋玉文集的研究而展開。在《楚辭》注本研究領域,所涉及的《楚辭》注本主要有:王逸《楚辭章句》、王勉《楚辭釋文》、晁補之“楚辭三書”、朱熹《楚辭集注》、洪興祖《楚辭補注》、王夫之《楚辭通釋》等。在楚辭對日本文學的影響研究領域,其內容則主要是考察楚辭對日本古代文學及文學體式的單向度影響。
三、魏晉詩歌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對魏晉詩歌研究的成績亦主要體現在六個領域,即:一般通論性研究、不同類別詩歌研究、文學家族與集團研究、詩人詩作個案研究、詩作語詞研究及詩學史實考論研究。其中,以詩人詩作個案研究所出成果為多。
在一般通論性研究領域,其論題有對魏晉時期詩歌演變發展的總體考察,有對特定時段詩作主題與人物形象的論析,有對不同時段詩歌創作類型與藝術表現的探討,有對詩作與社會曆史文化內在關聯的論究,還有對特定時段文學的日中異域比較性研究,等等。在不同類別詩歌研究領域,在形式類別方麵,其所論及的詩歌種類主要有:樂府詩、“雜詩”、擬古詩、四言詩、敘事詩、舞歌、五言律詩、唱和詩、吳歌;其中,以對魏晉樂府詩研究的成果相對為多。在題材類別方麵,所論及的詩歌種類主要有:隱逸詩、遊仙詩、山水詩、遊俠詩、豔詩、挽詩、情詩、悼亡詩、閨怨詩、送別贈答詩、悼兒詩、絕命詩、田園詩、補亡詩、詠寫季節之詩、登山詩、遊覽詩、詠懷詩、飲酒詩、玄言詩、“歸葬詩”、“哭人詩”、遊戲詩、望鄉詩、“古意”詩,等等。在具體題材方麵,所論及的詩歌類別有:悲悼零陵王之詩、“尋隱者不遇”之詩、三月三日之詩、“百年歌”、詠寫長城之詩、詠寫北邙之詩,等等。在文學家族與集團研究領域,所論及的文學家族是陳郡謝氏家族與琅玡王氏家族,所涉及的文學集團主要有:桓溫文學集團、湣懷太子府文學集團、張華文學集團、石崇文學集團、成都王司馬穎文學集團、東海王司馬越文學集團、賈謐“二十四友”。在詩人詩作個案研究領域,其研究對象主要集中於曹操、曹植、阮籍、嵇康、陸機、陶淵明身上,其中,以對陶淵明研究的論文數量最多,在日本學者的中國古代詩人個案研究中首屈一指,它與唐代詩人白居易研究一起,構成日本中國古典詩學研究格局中兩道燦爛的風景線。在其他詩人詩作研究方麵,所涉及的魏晉詩人主要有:曹丕、孔融、王粲、陳琳、阮瑀、應瑒、劉楨、蔡琰、禰衡、何晏、山濤、劉伶、王戎、潘嶽、陸雲、嚴隱、荀隱、潘尼、左思、顧令文、石崇、束皙、摯虞、劉琨、傅玄、傅鹹、張華、張翰、孫綽、司馬睿、王導、郭璞、謝鯤、庾闡、葛洪、謝安、王羲之、謝混、謝道韞、慧遠、湛方生,等等,其中,以對曹丕、陸雲、郭璞、張華的研究相對為多一些。在詩作語詞研究領域,其論及的詩作語詞主要有:“昔日”、“怨”、“恨”、“風”、“光”、“江漢”、“之子”、“雪”、“菊”、“風”、“孤”、“篠”、“篁”、“樓蘭”,等等,主要是詩作中一些富有藝術表現力的名詞,其研究內容主要是考察這些語詞作為意象在詩作中的審美內涵及藝術表現特征等。在詩學史實考論研究領域,其內容大多是對某一具體詩作的相關考論,對詩作用字的考論,也有對某一詩人獨特詩歌體式的考論,還有對詩學批評話語及相關術語的考論等。
四、南北朝詩歌研究
20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對南北朝詩歌研究的成績主要體現在七個領域,即:一般通論性研究、詩人詩作個案研究、不同類別詩歌研究、文學集團研究、《玉台新詠》研究、詩作語詞研究及詩學史實考論研究。其中,仍然以詩人詩作個案研究所出成果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