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衝動是魔鬼(1 / 2)

我一聽司馬晦說要我留下,立刻就有些緊張了。本來進學堂以為就萬事大吉了,等風吹草動一過我和譚成碧找個機會和祝經綸說明白,再悄無聲息地回到譚府去。可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故人,而且還是對我和小姐都知根知底的人,更為重要的是,他居然還是我們現在的頂頭上司。俗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我們以後可就得在此人的淫威之下仰人鼻息了,祝夫子是管理整個學堂的,我不能事事都到他麵前報告。打小報告這種事雖然也可以偶爾為之,但看祝經綸對司馬晦的態度,估計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片刻之間,我的聰慧頭腦中已經閃過了萬千念頭。成碧小姐看看我,也沒說什麼,甩甩手獨自回去了。

我幹巴巴地站在桌子附近,對著桌旁穩坐釣魚台的司馬晦很狗腿的說:“司馬齋長,以後我和小姐就請你多多關照了!”說完,我很禮貌地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躬。

司馬晦略微抬起眼皮,雙手依然在繁忙地剝瓜子皮,我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皮下麵已經堆了很大的一堆黑糊糊的皮子,而另一邊則是一小堆放在潔淨茶碟裏的瓜子仁。

這家夥這麼無聊嗎?剝了一堆瓜子不吃,都擺在眼皮底下看著。

我咽了口唾沫,聽見他說:“你坐下,把這堆瓜子都剝掉皮,把瓜子仁給我留下!”

不是吧,司馬晦讓我留下來說有事商量就是讓我給他剝瓜子仁的?我瞪著一雙狐疑的眼看了看紅色桌布上擺著的那兩盤子瓜子,其中一盤已經吃掉大半,還有一盤子還沒動。

“你?讓你給你剝瓜子吃?”我不禁想問自己是不是把領導的意圖領會錯了。

“怎麼?那你還能幹什麼呀?!”他停住手,把兩隻手在桌布的一角上擦了擦,隨後很嫻雅地端起那盞茶碟裏的瓜子仁,一仰頭,一股腦地倒進了嘴裏。隨後,就閉上嘴巴很專心、細致地大嚼起來。

我右眼皮倏然間跳了又跳,心裏琢磨著:哎呀,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譚錦心不是要惹什麼麻煩吧?想到這,我決定還是低調做人,於是乖乖地拉著腳下的椅子坐到了司馬晦的附近,伸手拽過桌麵上的那盤瓜子,極迅速地開始勞動。

我一邊剝瓜子一邊在心裏祈禱,最好讓身邊的這人吃瓜子吃得噎住,或者被瓜子皮卡住。此人一看就是平常使喚人使喚慣了,到哪裏都暴露出一副坐享其成的剝削階級本質麵目。除了長得還過得去,渾身上下就沒看見一點可以被我欣賞的特質。

我被司馬晦當成了免費勞動力,不但不能說不,還得表現出一副非常恭順的樣子,雖然心裏對這種差別待遇非常之憤憤不平,可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雅廳裏麵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許多人路過我們這張桌子都會點頭頷首地和司馬晦打招呼,或者叫他司馬,或者叫他齋長,也有的叫他司馬齋長。看樣子,他在學堂的人緣混的還不錯。

“齋長,你吃了半天也渴了吧?不如先喝杯茶?”我拚命加快速度也趕不上司馬晦那上下嘴唇的蠕動效率,累的手指頭都疼了,最後隻得轉移目標,看他吃了半天幹果,應該喝兩杯茶了。

司馬晦舔掉嘴角的一粒果仁,點點頭:“嗯,果然是伺候人的丫頭,揣摩別人心意的本事不錯!”

我正捧著茶壺倒水,聞聽他的話差點氣憤地把整壺熱水衝他腦袋倒過去,默念了三遍“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之後,才終於忍了下來。

我端著茶杯遞到司馬晦手邊,滿臉的皮笑肉不笑。

“剛才你嘴唇蠕動,說的什麼?不是在罵我吧?我記得你罵人是很有一套的,不見髒字卻字字見血。”司馬晦端起茶來卻不喝,揚著頭笑眯眯地看我。

我放下茶壺,“沒有啊,我哪敢罵齋長啊。我剛才呀是在念經,在念經!”

“念的什麼經啊?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會念經?”司馬晦問。

“啊!我念的是‘魔鬼經’!”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詞,衝口說了一句。與此人在一起,大概隻能念魔鬼經了。

“那你念幾句我聽聽!”司馬晦背靠椅子,很舒服地揚著脖子瞅著我。

我哪裏會念經啊?剛才隨便那麼一說,這時腦子裏一時想不出什麼來,不得不順口胡咧咧。“為人要把心放寬,莫要無端惹人嫌。有句話兒須謹記,衝動它就是魔鬼。人人都想發大財,消災祛禍命常在。勸君一句行千裏,衝動它就是魔鬼!……”編撰到這,我也說不下去了,便對司馬晦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經文,就是我們老爺沒事時寫的俗語勸戒歌,是讓人寬心解煩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