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幾日不見,現在成賢妻良母了?你熱奶幹嘛?你有啦?”張子明不知何時進來了。
“外麵下雪了?”傅薇看見張子明肩膀上潮濕一片。
“恩,六月飛雪,不是吉兆啊!”張子明抖落身上殘餘的雪花,靠近暖爐,聞著爐子上竄來的奶香,享受似地眯著眼。
“你在做什麼?不會是真有了吧!”
“嗬嗬,你好意思損我。不知道是誰,被困在深山三天三夜,要不是有人救你,估計,你現在就一屍體!”傅薇指的是張子明回京城找他媽,卻忘記他自己本就是個路盲,被困在山裏三天三夜,餓得啃樹皮,要不是有好心的樵夫帶他出來,還不知道他在哪座山上當野人呢。
“你管我,我愛躲哪裏就躲哪裏!”張子明硬氣一哼。
傅薇攪動鍋裏的奶,哈氣連天:“我給你做奶茶喝怎麼樣?”
一刻鍾,奶茶做好了,張子明捧著奶茶,喝的津津有味:“我還以為你有了呢。”
“你積的口德吧,喝你的奶!”
“我的奶?去,女人才有奶呢。”
傅薇哼哼兩聲,忽然目光定格到一處:“也不知道皇叔進宮怎麼樣了。”
鳳彌炎剛才得了消息,衛僚已經攻破城門了,看來鳳國江山不日便會易主了。
張子明放下奶茶,目光惆悵:“嗨,反正這江山以後誰坐都與我們無關,我已經安排我小媽回老家了。”
傅薇回首怔怔盯著張子明:“那你怎麼辦?去找朗寧還是。。回老家?”
張子明垂首,盯著杯子裏的奶茶發起楞來。
這是兩人唯一一次如此安靜的相處,傅薇知道張子明心裏別扭,也不在旁推波助瀾了,隻盼望,張子明自己做好決定,畢竟,以後跟男人過,還是找個女人結婚生子這種事,都是屬於他自己的私事,旁人無法左右。
“上次,在宜昌城,朗寧臨走留給我一幅地圖。”良久,張子明像是醞釀好了似地,開口。
“恩,他什麼意思?”
“他說,如果我願意跟他好,便去那個地方找他。他會在那一直等我。”張子明從懷裏掏了掏,把那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紙遞給傅薇。
傅薇滿心歡喜的搓著手接過,打開看了看,不由差點笑岔氣。
這朗寧絕對是個人才,知道張子明路盲,畫了這張圖給他,這圖畫的極為仔細,圖上明確標記了路名街道名字,甚至連沿途客棧都有標注。
最後的目的地在一個叫“傷懷村”的地方。
“傷懷村?這名字怎麼那麼怪?”傅薇把地圖還給張子明,皺著眉頭問。
“我也覺得挺怪的。”張子明揉揉頭發笑道。
“那你決定去嗎?”傅薇問的直截了當。
他沒回答隻是一個勁的喝奶茶。五杯奶茶下肚,張子明摸了摸肚子,伸手過來:“再來一杯!”
“你當這是酒?這麼喝,喝不死你。”傅薇很是不滿張子明有意躲避話題。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內急,你等我一會啊。”
傅薇見張子明夾著屁股朝茅房奔去,不由笑出聲。
屋內溫暖的炭火將傅薇烘烤的有些倦了,等張子明那廝回來,她已經歪在一旁睡了。
張子明暗地裏罵了一聲,死豬!卻還是很賤的幫她換個舒服點的姿勢睡,可是,當他把她腦袋擺正的時候,好巧不巧,一縷血絲從她唇畔溢出。漸漸地,那血越淌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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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彌炎進宮的時候,雪已經很大了,六月飛雪,絕對絕對的不是吉兆。他腳踩著腳底積雪,一步一步朝那久違的皇宮走去。
走到太液殿,遠遠瞧見,鳳攝一身白衣立在風雪裏,黑發在腦後束起,一根玉簪固定。
積雪皚皚,泛起溫柔孤清的光華,反射到鳳攝臉上,更襯得他一塵不染。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是這副打扮,拿當年的話來說,出宮若惹了不該惹得人,穿這衣服跑的快。
當然跑的快,若穿著太子宮服逃跑,那第一個死的肯定是太子。
鳳攝隔著風雪看著鳳彌炎緩緩走近,揚起笑。
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白雪壓枝,樹枝受不住雪的重量係數灑落在地。
待鳳彌炎走近,鳳攝衝他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你終於來了。”
“你在等我?”鳳彌炎站在停在他三步之遙,站定,冷眼盯著他。
鳳攝搖頭,“沒在等你。”
“那你在等死了?”鳳彌炎勾起笑,隻是,那笑比這天氣還冷。
鳳攝又搖頭回頭指著太液池:“我在等太液池裏的花開。”
這一聲回答,讓鳳彌炎微微皺眉:“鳳攝,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天下已經不是你的了。”
鳳攝已是末路帝王。衛僚根基還未穩定,為了穩妥期間,他未稱帝,隻是暫時將鳳攝拘禁於此。
那邊鳳攝沒有回答,像是無意識般說道:“即使不是我的,為何不是你來拿玉璽?”
聽見鳳攝如此說,眼底那團跳躍的火苗燒的更旺:“你說為什麼?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這皇位,但,你萬般不該殺了皇祖母和尉遲。所以說,直到今天,是你作繭自縛!輸了這江山。”
鳳攝猛然回頭,目光落到鳳彌炎身上,眼中有不解,有疑惑,但轉念一想,算了,他手裏的人命多得連他自己都記不得了,哪裏還需要計較多一條或少一條。
“那你殺了我吧!”鳳攝很是誠懇道。
“殺你?不,我不會殺你,我答應了皇祖母會留你性命!”鳳彌炎相當惋惜,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快意,想必,此時鳳攝已經生不如死。
沉默間,鳳攝身子忽然向前一傾,噴出一口血。
火紅的鮮血襯著潔白無瑕的白雪,真是絕世無雙的豔麗。
“你——”鳳彌炎一句話梗在喉嚨,眉間露出少許複雜。
看見旁邊朗寧眼中的懊悔,鳳攝笑的邪妄。
“十三,我永遠都不輸。。。永遠都不會。”
話音剛落,又是一口血。
鳳彌炎瞧出,那血隱隱透著黑。
“你預先服毒?”鳳彌炎嗓音有些驚訝。
陡然想起,皇家貴族每個人牙齒裏都藏著毒藥,以防不堪受辱。
鳳攝笑了,忽然從懷裏掏出一隻匕首,直衝衝朝鳳彌炎胸口刺過去。
鳳彌炎驚愕的瞪大眼,剛要閃躲。
一旁負責看護的朗寧亦是毫不猶豫拔出弓箭,搭弓。
搜!一箭過去,箭身已經釘進鳳攝胸口,分毫不差。
“十三王爺,您沒事吧!”朗寧上前關切道。
匕首落地,埋入雪中。
鳳彌炎抬手,製止朗寧。
“你到現在還死心不改?”
鳳攝沒有說話。身子有些不支的靠在太液池欄杆上。喘息間,他快速握住那留在體外的箭柄,寒光一閃,狠戾而決絕的拔出箭,頓時,鮮血如噴泉似地在他胸口烙下一片血花,可他臉上沒有絲毫痛苦,清澈的太液池,落下一縷鮮紅,那顏色慢慢沉澱、然後慢慢擴撒,直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