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主義曆史觀“從直接生活的物質生產出發闡述現實的生產過程,把同這種生產方式相聯係的、它所產生的交往形式即各個不同階段上的市民社會理解為整個曆史的基礎,從市民社會作為國家的活動描述市民社會,同時從市民社會出發闡明意識的所有不同理論的產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學、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們產生的過程。這樣當然也能夠完整地描述事物(因而也能夠描述事物的不同方麵之間的相互作用)。這種曆史觀和唯心主義曆史觀不同,它不是在每個時代中尋找某種範疇,而是始終站在現實曆史的基礎上,不是從觀念出發來解釋實踐,而是從物質實踐出發來解釋觀念的形成”。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對於唯物主義曆史觀來說,“那人”就是科學的實踐觀。科學的實踐觀是唯物史觀安身立命之本。抓住了這個根本也就等於把握了唯物史觀的命脈。當我以這個指導思想重新翻開唯物史觀的“文本”時,一片浩瀚無垠、濤聲震耳的思想海洋立刻浮現在我的麵前。
本書共分六個部分:第一部分,即導論,考察了曆史哲學的形成和發展史,以說明馬克思的曆史哲學,即唯物主義曆史觀在曆史哲學史上的地位;第二部分,即第一、二章,考察了唯物主義曆史觀概念的由來及其實質,唯物史觀形成的曆史,旨在說明唯物史觀是馬克思的曆史哲學,並重新考察了唯物史觀的理論基礎,提出曆史認識論是唯物史觀的理論生長點。第三部分,即第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章,屬於曆史本體論問題,重新探討了唯物史觀的基本觀點,對社會與自然、個人與社會、社會的本質和社會有機體的特征、社會結構與實踐活動、社會曆史過程與自然曆史過程、曆史規律的形成和特征進行了新的審視,重新探討了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的矛盾運動,以及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曆史必然性和人文取向、世界曆史的開式與東方社會的命運;第四部分,即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章,屬於曆史認識論問題,分析了社會科學範式的曆史性轉換、社會科學研究的基本環節,重新考察了科學抽象法,探討了“從後思索”法,旨在說明唯物史觀是曆史本體論和曆史認識論的統一,說明方法論不僅是唯物史觀的功能,更重要的,是其內在規定。
我以這樣一種理論結構,企望從多維視野中把握唯物主義曆史觀,展現我對唯物史觀的一種新理解。
本書無意構造體係。實際上,馬克思也沒有留下一本關於唯物主義曆史觀體係的專著。在我看來,重要的不是體係,而是觀點。全部問題在於,要依據現代實踐、科學和哲學去研究、理解、挖掘、深化唯物史觀的觀點。這是重建唯物史觀的實質。
我斷然拒絕這樣一種觀點,即唯物主義曆史觀產生於“維多利亞時代資本主義時代”,距今已經150年,已經“過時”。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傲慢與偏見”。我們不能依據某種學說創立的時間來判斷它是否過時,是否具有真理性。“新”的未必就是真的,“老”的未必就是假的。阿基米德定理創立的時間盡管很久遠了,但它仍然是真理。今天的造船業無論多麼發達,都不能違背阿基米德定理。如果違背了這一原理,無論造出的船多麼“現代”,也必沉無疑。
實際上,一種理論所依據的材料和它的觀點之間既有聯係又有區別。材料永遠是具體的,但從對它們的研究中得出的規律性認識,以及由此轉化而來的方法,卻具有普遍性的特征。唯物主義曆史觀產生於19世紀中葉,但由於它抓住了人類社會的根本——物質實踐及其規律,並從這一根本出發將真理之光輻射到社會的各個側麵、層次和環節,形成一個思維整體,因而又超越了19世紀這個特定的時代。而其他曆史理論隻是從社會的某一側麵、層次、環節,未能從根本上、總體上把握社會及其本質,因而總是處在不斷地一派否定另一派的過程中,如同“走馬燈”一樣。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薩特指出:“曆史唯物主義提供了對曆史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我們時代不可超越的哲學”(薩特語)。應該說,薩特的這一評價是公正而真誠的。
中國有句俗話:“蓋棺論定。”其實,曆史長河中的許多人及其學說未必都是如此。有的人及其學說可以“蓋棺論定”;有的人及其學說還未“蓋棺”就已“論定”;還有的人及其學說在後人那裏引起連綿不絕的曆史反思,得到跨世紀的回響,馬克思及其唯物主義曆史觀的命運就是如此。一個半世紀以來,對唯物史觀的研究和討論一直持續不斷,遍及世界各主要國家,形成為一種世界性的運動。在這一過程中,唯物史觀不斷地得以重建和發展。這使我不禁想起了《浮士德》中兩行著名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