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半百之後,我發現自己的心髒不太好,心率每分鍾才40來次;有時感覺胸悶氣短,頭暈目眩。醫生診斷為“心動過緩”。1989年2月5日(舊年除夕)夜晚,我感覺身體不適,春節聯歡晚會的電視節目都沒看完,就早早睡下。半夜發現左邊肢體不聽使喚,要等一兩個小時才能緩過勁來。這種半身不遂的症狀一天要發作三四次。9日(大年初四),我即去醫院就診(是出版社派車送我去的;因我偏癱發作,由司機陳師傅背進門診部的),診斷為左腦梗塞並要我住院治療。經半月治療,病情好轉,我就出院回家休養了一段日子。3月27日上班,又重新投入繁忙的編務工作中。三年後,1992年3月3日我又住了近一個月的醫院,這次還是頭暈目眩手麻,血壓高,經診斷為:高血壓病Ⅲ期,心律失常——竇性心動過緩,陳舊性左腦梗塞,最後結論是我有隱性冠心病。
就這樣,一直到1998年8月退休,我仍然堅持上班和出差,不過從那時起每天的藥物沒有斷過。退休後在家賦閑五個月,出版社又返聘我,讓我到寧夏出版史誌編纂辦公室(簡稱史誌辦)繼續搞出版史料的編纂工作。2001年我的身體狀況不好,腦梗塞一再發作,先後住院兩次(5月和8月)。每次出院後,我都帶病堅持上半天班。
此時,險惡的身體狀況才引起我真正的重視:我究竟能否順利完成領導交給自己的撰寫寧夏出版誌的任務?今後,我能否像一個健康的老人那樣正常地安度晚年並發揮餘熱?有時甚至悲哀地揣想:我還能活多久?老伴也為我焦慮萬分。她有位中學同學劉小方是自治區附屬醫院心血管內科的專家,老伴一再催我去找他做一次仔細的檢查,徹底的治療。2002年元月8日她陪我去門診部找劉大夫看病。他認真地看了我以往的病曆,詢問了病情,建議我住院治療。在征得同意後,他立即開住院單並說他明天在住院部,讓我住他分管的病房。於是,當天我就住進了附屬醫院心內科的5病室27床。接下來是做各種項目的檢查,後來又讓我做冠狀動脈造影。冠狀動脈造影的確神奇,將我那顆跳動的心髒和四周粗細血管的情況在熒屏上顯露無遺。隨後,劉大夫和另一位魏大夫來病房向我說明我的心髒情況,認為我的心血管狹窄,要放置3個支架將狹窄的血管撐開。又來一位賈大夫告知,3個支架最少要7萬元。於是老伴忙著四處籌錢。寧大中文係張安生等六位朋友來看我並塞給我1200元錢;多年的舊交高嵩給我送來了甜甜的沙田柚和貼心話。一切就緒,就等著做這更為神奇的手術了。21日下午3時,我躺在擔架床上,護士和家屬推著它,將我送出住院大樓,來到做心髒手術的小樓。這天上下午有好幾位病人做支架手術,要按照順序進手術室;隻好耐心等待,等到5時許才輪到我。在手術台上準備停當,大夫們突然不做手術到另一間小屋去了。此時此刻,我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莫名其妙地被晾在手術台上,無人理睬,感到十分孤單和無助。過了大約十來分鍾,他們出來跟我說,支架手術對我效果不大,不做了。
回到病房後,老伴才告訴我說,剛才劉大夫他們在小屋研究我的病情,北京來的專家(附屬醫院定期聘請的專做心髒手術的專家)說我的血管比較狹窄,支架手術對我效果不大;針對我的情況,還是先安裝心髒起搏器,效果可能會好些。劉大夫還從側門出去請我老伴進屋,向她說明情況並征求她的意見。她當然同意。第二天賈大夫來告知,裝個雙腔的起搏器,5萬多,可用七年左右,擬將我的心率調整到每分鍾60次。又過了一周,28日下午我重進手術室。這次手術並不複雜,在我右胸腔上端劃一小口,起搏器植入皮下,將起搏器的導線與心髒連接,再將劃開的皮膚縫合,最後在體外用儀器調整心率到55次。到此,手術大功告成。一周以後,上午拆線,下午回家。不久,春節到了,我慶幸自己能趕在春節前順利回家。但願從2002年開始,我的病體出現轉機;我不願病懨懨地活下去,還想為社會做些有益的事情。
春節剛剛過完,我還在休養期間,出版社派人到我家傳達社裏的意見:出版大廈尚未竣工,目前調來新人較多,出版社舊樓(在公園街口)的辦公用房緊張,要收回史誌辦。聞後,我大為驚訝,感到迷惑不解:這不是撤銷史誌辦嗎?難道這個機構不需要了嗎?
我任總編室主任期間,兼任著史誌辦主任,雖沒讓我做具體工作(離休的副總編輯徐莊和史誌辦唯一的工作人員沈克尼二同誌具體負責),但我知道前期工作的艱辛,除了出外調研和開會,還收集了不少資料。不久,小沈調離史誌辦,到總編室當副主任。1993年初,社領導出於對我身體狀況的關心和照顧,免去我的總編室主任職務,任“巡視員”,並讓我接受新聞出版署下達的參與編纂《中國圖書大辭典》的工作任務。在局社領導的大力支持下,在各編輯室和離退休部分老同誌的密切配合下,忙了大半年,進展順利,提前完成了交稿任務。年底,我於是全力投入史誌辦的工作(當時小沈還沒調走,不久就調走了)。我首先做寧夏出版誌的基礎工作。花了一年多時間,編輯出版了有456個頁碼的本版書的總書目(1958—1993);又為編寫寧夏出版大事記搜集材料。因為此時史誌辦僅我一人,搜集材料的工作難度較大,工作進展緩慢。我隻得盡力而為,一直幹到1998年退休。前麵已經說過,返聘後又重回史誌辦工作,並給我配備了一位新來的大學生。盡管這位大學生待的時間不長,但還是做了不少工作。這樣,就加快了工作的進展。在我於2002年初住院之前,我們陸續編印了幾集征求意見稿,有:《寧夏出版大事記》(1949—1995)10萬字、《寧夏出版誌》(古代編)10萬字、《寧夏出版誌》(民國時期)5萬多字、《寧版圖書舉要》(1958—1992)17萬字。這樣,就為編纂《寧夏出版誌》打下了基礎。此時,我對社裏收回史誌辦的決定想不通,告知徐莊同誌,她說再向社裏反映。我是一個退休的返聘人員,才做完手術出院不久,怎麼擋得住辦公室的一再催促。在老伴的陪同下,我慢慢走到出版社去辦移交手續。在向辦公室的小侯、小杭辦理移交的過程中,一位新上任的郭副社長還進屋來對我說了些安慰的話語:“老何,不容易,收集了這麼多圖書資料。”還叮囑他們要妥善保存。因為沒有接替我工作的專人,我就挑選了其中重要的有關出版活動的手稿、資料和圖片裝箱打包,打的回家,自己保管。我盼望社裏有一天派專人來接受我手頭的這些材料,能早日完成我未完成的任務。我自己是傷心透了,即便是恢複了健康,今後再也洗手不幹了。到2004年尾,社裏才委派賈平同誌來我處索要材料。小賈是我長期共事的老同誌,材料給他,我很放心。物盡其用,這些材料在床下沉睡了兩年多,現在終於可以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