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媛有些遲疑地道:“讓他們都留下來?”丈夫也就算了,她早就冷了心,可大兒子和大女兒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平時兩兒女瞧不起她,有時還與婆家的人一起糟踐她,可一聽說要兩地分離,這麼亂的世道,有可能以後再也見到不了,高淑媛心中有些不舍。
原慕看著高淑媛誠懇認真地道:“母親,你看,我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照顧您和外祖母,還有舅舅已經吃力,再帶上隻會賭博的父親和總是找我要錢要東西的哥哥姐姐,別說現在這兵慌馬亂的年月,就是太平時候也沒有辦法顧全這麼多人,再說,他們都是成年人,隻是這些年覺得有依靠,所以無所事事,我們一走,他們沒了依靠,自然會成長。”
到底會不會成長原慕就不關心了,她隻需要說服母親和她走就行了。
負氣出了正房的兩兄妹,心中疑惑原慕的態度為什麼有了那麼大的變化,就偷偷地在窗戶底下偷聽,聽到要去好地方而不帶他們,兩兄妹頓時氣炸了肺,在窗戶底下同時出聲道:“做夢!”
原馨使勁拍打了幾下木製紙糊的窗戶,有些年月的窗戶劇烈地顫抖了幾下,堅強地挺住了,原馨吊著嗓子陰陽怪氣的道:“想拋開我們,去過好日子,想的美,從今天開始,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原鋒眼珠一轉,道:“你要帶走她們,我不管,但你得給我錢,最少五千塊,少一塊,你別想出這個家門。”
原慕輕輕笑一下,沒理那兩兄妹,而是拉起高淑媛的手握著,看著高淑媛道:“母親,您看,這就是哥哥姐姐的真實想法,姐姐比我大三歲,哥哥比我大五歲,在一般的家裏,都已經有孩子的人了,他們不想付出努力好好生活,而是想寄生在別人身上,這個別人從前是您,現在是我。”
高淑媛臉上浮現難堪之色,原慕不忍逼迫過甚,再說門路還沒有找好,今天隻是先把想法提出來。
所以側過身子對柳香說:“外祖母,我聽說有些洋醫生可以對舅舅的病症進行治療,雖然無法恢複的跟正常人一樣,但是可以讓病人學會自己吃飯、喝水、上廁所等一些基本生活能力,不用像現在,隻要您離開屋子就將舅舅綁起來,等到了那兒安頓好,我就找最好的醫生來幫助舅舅治療。”這是今天下午對著傻少爺想到的對策中的一部份,沒想到傻少爺還沒用上,家裏用上了。
柳香滄桑的臉上依稀能看出年青時的美麗輪廓,一雙漂亮的杏眼已經渾濁,此時瞬間閃爍著光亮,她一生坎坷,現在老了,極怕自己死了以後,兒子沒人管。
女兒雖然過的不好,但有子有女,且隻要原慕在,總是餓不著女兒。
可兒子怎麼辦?有時就想等自己伺候不了兒子的時候,就帶著兒子喝上一包砒-霜,奈何橋上兩母子有個伴,轉念又舍不得兒子跟自己一起去死,此時聽外孫女說,願意帶著兒子,且兒子的病有可能好轉,興奮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治療要花許多錢吧,聽說洋醫生很貴的。”柳香溫柔慈愛的聲音有些顫抖,也熱切地看著外孫女,嘴上說貴,可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自己的棺材本拿出來給兒子治病。
聽牆根的兩兄妹,又聽到要給傻子治病更生氣了,騰騰地前後腳進了屋,原鋒氣的額頭上的筋直蹦,他氣極敗壞地瞪著原慕急道:“有給傻子治病的錢,夠給我開幾間公司了,我聽說那些洋醫生見一麵啥都不幹就要十塊大洋,你也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