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戰 II(1 / 2)

天慢慢黑了,君主伴星的夕陽如同一場延時的篝火表演,大片的橙色和火紅伴著一種神秘的藍色,將漸漸濃稠的黑色間隔成輪廓分明之地,天空簡直就像是兩撥勢力在角逐,叫所有人都倍感緊迫之感。這個星球的溫差巨大,白天還是晴空豔陽,處處暖意濃濃,入夜之後卻有種刺骨之感。

利安的頭盔還沒有帶上,清冽的風徐徐的吹在他的臉上,他的頭發在風中起起伏伏,看起來如非洲大草原上時不時從躲藏的地洞中探頭查看天敵的貓鼬。憑借著地平線處一絲尚存的餘暉,他還能看見影影綽綽的搖晃的身影,伴隨著口齒不清地哀鳴聲,由遠及近。哨站剛好處在下風口,他們一邊行進一邊發出的聲音伴著幽仄的風聲,傳到耳朵裏,叫人壓抑、悲傷和驚恐,再加上那種帶著冥府一般潮濕的死亡氣息,和他們每一個毛孔散發腐壞的味道以及他們的每一次喘息——那種喘息不同於人類的正常呼吸,他們的喘息快速而沉重,和人們在跑完幾公裏之後胸腔極度需要氧氣的狀態一般——呼出的腥臭的帶著些許絕望的回響,變成一股有重量的油膩的物質,從四麵八方圍繞而來,此起彼伏的呼應,簡直就是死亡的之音的合唱,將利安尚未帶上頭盔的雙耳感到不適。他想,這是一隻真正的亡靈的軍隊,伴隨著越來越黑的天空,那種空明的咆哮,刺穿人類最遠古的對黑暗和未知的懼怕,叫人從骨髓到每一個汗毛都戰戰兢兢。

而那股如影隨形的又厚又膩的臭氣,早已經熏得利安睜不開眼睛,開始流淚。等到最後一點光亮都消失不見,利安隻是木然聽著這些從地獄越獄而來的野獸的咆哮之聲的合唱,他注意到除了周圍傳來的那些聲音,他的身邊安靜得仿若隻有他孤身一人,連之前整理武器時“叮叮當當”的零碎聲響都消失不見了,隻有毫無侵略之感的安靜陪伴著他。然後他想起,隻有他自己還沒有帶上頭盔,其他人早就按照他的要求在各自的戰鬥位置上待命。因此,他們的呼吸聲,都被隔絕在頭盔裏,他們此刻都在全神貫注的看著他們對麵那支浩浩湯湯的“難民”似得遊蕩的隊伍,心緒浮動,卻也處之泰然。

由於他還沒有帶上頭盔,按照他的命令,也關閉了哨站周圍的照明設施,因此,在今天沒有星光的絕對漆黑之夜,他看不見那些“喝的醉醺醺的海盜”一般走來的喪屍現在到什麼位置了,不過,憑著那股子氣味的濃烈程度和聲音的大小,利安判斷他們距離哨站的前沿防線已經很近了,他也並不著急帶上頭盔去看著那些醜陋的麵孔在他的頭盔內帶成像屏上顯現,叫人有種靠得如此之近的錯覺。

他還能聽見樓下的指揮室裏遠程的觸發警報器“嘟嘟”的聲響,傑森一定都麻木的對此充耳不聞了,所以才沒有關閉它。利安想,這種叫人抓狂的聲音簡直就是在折磨人們的忍耐。但是,又絕對的讓人產生一種警覺地注意。喜憂參半。

突然,遠處爆發出一道刺眼的火光,利安知道那是他們設置的自動點燃係統,有東西已經走過裝滿助燃劑的壕溝,觸發了裝置。剛剛還是漆黑無光的黑夜,現在,隨著第一道火光的點亮,一道長長的火光圍繞著哨站周圍就燃燒了起來,伴隨著其他零星的移動的火團,那是被一同引燃的沾滿了助燃劑的喪屍。

利安此時已經不需要戴著頭盔,借由這熊熊的火焰,他已經能看清一切了。他覺得這畫麵充滿詭異的靜謐,倘若是任何生物被這種添加了延緩劑的助燃劑灼燒著,那種高溫會讓被點燃的生物發出可以撕裂天際的喊叫,而現在,卻沒有任何聲音。先前還能聽見他們的散發著腐壞氣息的遲緩的低吼彙成的陰森合唱,現在卻隻有燃燒發出的“劈劈啪啪”的聲響,還有組織被溶解的“滋滋”聲,和步履發出前行的“噠......噠......”的催促著亡魂將至。風將火焰席卷成各種形態,火苗變成猛獸,進而又和這些不懼疼痛的亡靈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