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意盎然。
秦楚邊境狼煙再起。楚國以秦國探子潛入都城建寧為由,興兵伐秦。
南楚老將宋子期在邊境陳兵二十萬,卻不僅僅是針對東邊的秦國,對北邊的渝國也是虎視眈眈。秦楚開戰,楚國兵力強盛、實力雄厚,秦國大將林雲與宋子期百般周旋,才勉強不致落敗。
渝國邊境郾城守將馮誠亦上奏金陵,請求派兵支援郾城,以防楚軍滅秦之後,突然攻渝。
渝國皇帝在此時收到了兩份國書:一份是楚國發來的,請渝國不必插手秦楚之間的恩怨,無謂為自己樹敵。另一份則是秦國發來的,說的是唇亡齒寒的道理,楚國兵強馬壯,滅秦之後必然興兵伐渝,請求渝國在此時出手相助。
朝堂之上,右相主戰、左相主和,文臣分成兩派吵嚷不休。皇帝一連問了幾個武將,也是眾說紛紜,隻等著卓言表態。
左相鄭庭玉一聽陛下問卓言,心中大為不滿,以他對卓言的了解,此人在月氏一戰中嗜血好戰。一旦開戰,渝國再難安寧,多少百姓將會流離失所。
蕭倬雲本也以為,以卓言跋扈囂張的性子必定主戰。
不想,卓言當庭答,“陳重兵於郾城,再行觀望。”
當夜,蕭倬雲單獨召見卓言,挑明想與當世最強的楚國一較高下,卓言認為此時師出無名,不是最好的時機。但蕭倬雲決心已下,言明無論卓言是否主戰、是否願意領兵,渝國都會向楚國宣戰。
第二日清晨,熾焰軍大帳旌旗獵獵,前鋒營、修羅營、鬼機營、羽衛營、夜梟營、蒼狼營、朔風營、烈火營、虎賁營,九營十七名主將戰甲上身、齊聚一堂。
卓言未著片甲,一襲玄色外衫,隨性坐下,他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夜梟營主將秦川率先道:“元帥,楚國狼子野心,渝楚之戰是遲早的事,既然秦國已經開戰,何不趁此機會與秦國聯手滅楚。”
朔風營主將秋於心一向最為保守:“此刻師出無名,必遭楚國軍民頑強抵抗,陷入苦戰。”
“奶奶的,又是你這膽小鬼在這兒擾亂軍心。”虎賁營主將葛大洪最瞧不起姓秋的。
“葛二愣子,你什麼都不懂別在這兒瞎搗亂,秋將軍說得在理。此刻確實不是出兵的最佳時機。”蒼狼營主將孫小雨素來製得住葛大洪。
“現在不戰更待何時,如果楚國滅了秦國,我們就很被動了”,烈火營老將上官慈銘點名韓烈,朗聲問道:“韓將軍,你怎麼看?”
前鋒營是熾焰軍中第一營,韓烈更是身兼熾焰軍副帥一職,再加上韓家在渝國軍方的地位,韓烈的態度一向至關重要。韓烈有些猶豫:“不管戰與不戰,此刻元帥不能主戰。”
“你什麼意思?”秦川被饒暈了。
“此戰一旦開打,渝國上下必定會卷入戰亂,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無論勝負如何,今日主戰之人它日必遭千夫所指。那群酸溜溜的老夫子們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元帥如今鋒芒太露,可以服從皇命出征,但絕不可力主出戰。”
熾焰軍中位列第三營的鬼機營營主燕十三斜睨韓烈一眼,暗暗道,算你有良心。
卓言始終一言不發,此刻忽然冷冷道:“韓烈,你幾時也變得跟你們家老爺子一樣,彎彎繞繞、畏首畏尾了?”
韓烈欲言又止,臉都漲紅了。
第四營羽衛營營主沐清見卓言看過來,忙道:“七爺別看末將,其實韓將軍說得在理。但沐清還是那句話,戰與不戰但憑元帥做主。”
卓言點名:“鬼焰、修羅,你們的意見?”
燕十三插口笑道:“他倆的腦子放家裏了,你幾時見他們有過自己的意見?”
鬼焰、修羅二人並列為修羅營營主,修羅營收納軍中死士,排位僅次於前鋒營,位列熾焰軍第二營,全營將士黑巾覆麵、代號相稱,也是熾焰軍中最神秘最嗜血的所在。鬼焰接口道:“但憑元帥做主,我們隻認軍令。”
卓言側身看燕十三以目示意,你這麼多話,那你的意思?
燕十三是熾焰軍中最奇特的存在,除了逃命的輕功其餘武功一概不會,但他爹卻是個歸隱多年的奇人,隻是一身武功係數傳給了卓言。燕十三不會武功,卻是個排兵布陣的奇才,花樣百出、神鬼莫測,因此,鬼機營是整個熾焰軍的“腦子”,消息機關、排兵布陣的核心。鬼機營的排位僅次於前鋒營和修羅營,但燕十三本人在熾焰軍中的地位還在鬼焰修羅之上,他也是軍中唯一一個敢跟卓言嗆聲的人。
燕十三閑閑道:“你都有主意了,還問我作甚?”
卓言恨恨瞥他一眼,起身道:“諸位恐怕要做好作戰的準備。”
“元帥不可”,韓烈急忙打斷他:“元帥可領旨出兵,但力主出戰的必須是別人。”
“武將不主戰,你們還等著文臣來麼?保家衛國,熾焰責無旁貸!”
此刻,帳外突然來報,左相鄭庭玉來訪。
韓烈奇道:“鄭相與我們素無來往,他來做什麼?”
鄭庭玉一路奔入帳中,口中疾呼:“卓將軍不可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