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噩夢(1 / 2)

蘇澄正倚著床柱閉目養神,神色安詳。

“哥哥,你好啦!這下可好了!”二姐兒一進門就直奔床榻而去。

寄姐兒走到床前五步遠的櫸木雲海紋雕花圓桌前站定,靜靜地看過去,眼裏流淌著溫潤如清溪般的柔光。

澄哥兒眼皮跳了跳,似乎很費力才抬起眼瞼,眼底一片青灰,他的目光越過二姐兒的身體直直朝寄姐兒望過來。

寄姐兒不免有些訝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感覺澄哥兒的目光似乎散落在她的四周,沒有焦點。

“哥哥,怎麼了?”二姐兒搖了搖他的手臂,一臉關切。

蘇澄的眼中漸漸有了神光,卻變得銳利起來,像尖銳地刀鋒一寸一寸地搜刮過寄姐兒全身。

“澄哥哥!”她滿心的擔憂和疑惑化作一聲嬌呼,朝自己身上打量一番,這才抬首望向蘇澄——為什麼他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像是在看怪物一般凜冽?

蘇澄似乎怔忪了片刻,他緩緩抬起手臂,以手覆眼,十分吃力地將眼瞼合上,默然半晌才發出一聲輕歎。

“哥哥,你到底怎麼啦?你怎麼這麼看寄姐兒?你說話啊,說說話行不行!”二姐兒心下焦急,不管不顧地撲到在哥哥懷裏緊緊抱住他,小聲抽泣起來。

蘇澄不適地皺了眉,深深看寄姐兒一眼,這才長舒一口氣,用好的那隻手扶著二姐兒的肩膀將她從懷裏拉出來:“我沒事,就是做了些噩夢,一直沒回過神來,不必擔心。”

“那哥哥怎麼昏迷了那麼久?我擔心死了。”二姐兒抽抽噎噎地說,帶著些許埋怨和撒嬌。

澄哥兒似乎很不賴煩,但一看到二姐兒小臉上猶掛著淚,心便軟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就是迷在噩夢裏了,我想醒也醒不過來,後來……現在這不是醒了嘛,快別哭了,哭得我胳膊更疼了。”

“嗯,我不哭,哥哥胳膊就不那麼疼了對不對?”二姐兒一把抹了淚,仰起臉看了看哥哥,又對著他被繃帶圈圈層層纏了N多道的傷臂呼呼吹了幾口氣,一邊吹一邊像小時候乳母哄她一樣喃喃說道:“不疼了啊,不疼了!”

蘇澄摸摸她的頭,咧著嘴對她笑:“傻孩子,真是長不大!”

二姐兒心裏甜滋滋地,輕輕“嗯”了一聲,這才想起被冷落在一邊的寄姐兒:“哥哥,寄姐兒也擔心你呢!”

蘇澄心情有些複雜,那畢竟是夢,不會是真的,寄姐兒她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澄哥哥,我聽說夢有的時候是反的呢。”寄姐兒笑盈盈地說。

蘇澄一愣:“是嗎?”

寄姐兒頷首,心下暗自腹誹:真是個書呆子,做個噩夢就這麼較真!

“是啊,小時候我做噩夢,半夜哭醒過來,乳娘也是這麼說的。”二姐兒幫腔附和。

“那應該就是了。”澄哥兒微微垂下眼瞼,掩去眼裏那一抹懷疑的神色。

不信!?是不相信夢是反的,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寄姐兒心中一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噩夢,竟然讓澄哥兒迷在裏麵遲遲不能醒來,醒過來後對自己的態度又變得如此微妙?

“是啊,噩夢自然是反的,比如我小時候做夢夢到凶惡的怪獸,會飛會遊泳,還死命追著我跑,我拚命跑都跑不掉,每次都是它張著血盆大口來咬我才把我嚇得汗津津地醒過來。我那時害怕極了,可是問起乳娘,她就笑著說是小孩子胡思亂想,世間哪裏真的有怪獸。我後來才漸漸信了這話,你看我現在還不是沒被怪物吃掉,活蹦亂跳地活得多好!”寄姐兒一番話說下來,臉上神采奕奕,十分令人信服的樣子,心裏卻在打鼓,不知道這話是為了說服蘇澄還是在安慰自己——那些與神魔鬼怪對陣的夢如同自己親身經曆一樣真實,它們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一絲都不曾忘,一刻都不敢忘。

哪怕是現在,還是經常會夢見,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似乎免疫力也好了起來,那些小時候醒來時曆曆在目的情景現在每每醒來時,都不再那麼清晰,像隔了一條流光星河,隱隱綽綽地不太真實。

她除了私底下問過乳娘一次,從來都不敢在人前透露半句,唯恐人們發現她非同類的事實而將她作為怪物沉塘或是架火燒死。

寄姐兒難耐地撫額,真不知道那些以為中了五百萬的穿越者是怎麼想的,至少她這個魂穿異世的怪胎一直都活的戰戰兢兢、步步為營。

想到其他的穿越者,第一個出現在寄姐兒腦海裏的就是她的曾祖母,那個如火一般絢爛過又如風煙一般飄零成塵的巾幗佳人。

這樣一個全身被神奇光環籠罩的女人既是穿越的先輩,也是與這具身體血脈相連的曾祖母。

寄姐兒從澄哥兒開蒙起就跟著上書房,就為習了字能光明正大的看書。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關於這位曾祖母的生平軼聞,她因此得知自己這位曾祖母因為自己生的是女兒、女兒生的也是女兒,所以規定自家子孫隻認女兒為嫡係,代代家主招婿入贅,若生男孩則一律抱給外家處置,輔國公府隻能由女子承傳。因此,自己應該叫她曾祖母,而不是外人眼中隔了幾代血親的曾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