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幼時與齊家姑娘相交莫逆、半月前來到凰城的蘇家獨女蘇彩虹正暫住齊府。
齊姑娘將心中所憂一一道來,蘇彩虹失神半晌後順著齊姑娘的話將未來的齊家二嫂狠狠抱怨了一番。
齊姑娘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必須得在二嫂進門前在二哥身邊安排個可靠的自己人,於是將自己打算灌醉二哥、趁機讓他幸了自己貼身婢女的想法說了出來,蘇彩虹連聲稱好。
可是計劃施行起來就變了味兒,最後爬上齊二公子床的竟是齊姑娘的這位閨蜜蘇彩虹。
出了這種事,娶是一定要娶的了。隻不過蘇家的獨女可不是婢女那麼好打發的,尤其是蘇家身後還站著輔國公這位巨頭。所以在蘇氏的母親滿載“誠意”前來活動了幾次後,齊家的長輩一致決定聘這位蘇氏為平妻。
平妻就平妻吧,蘇氏還是很滿足的,畢竟自家母親說到底也隻是輔國公跟前的二等丫頭,這還是個過去時,能撈個平妻當當已經很不錯啦。
可是那位佳人不幹了,人家一把火燒了自己在齊家住的小院,拍拍屁股,走啦!
齊家長輩大為惱火,齊聲指責這是哪裏來的野丫頭,給臉不要臉,幹脆直接聘了蘇氏做正妻。
蘇氏這個樂啊,真是做夢有人送來了枕頭,睡著了都能笑醒過來。
可惜蘇姑娘這個美夢很快就一點點龜裂開來,齊二公子追著佳人離了家,她最後隻好懷著近四個月的身孕跟一隻公雞拜堂成了親。
沒有男人疼愛的蘇氏在齊家舉步維艱,之前的那件醜事不時的被人拿來說嘴,還有從前相處甚歡的齊姑娘如今更是把她當成仇人,見麵就要刺她幾句,有一次氣得她差點小產,齊家長輩才出麵壓製了一下。
就這樣她在齊府艱難度日,總想著“我肚子懷的是他的親骨肉,他總有一日會回來看我們娘倆的”。
可她越是這麼想越覺得沒有希望,果然,直到她生了兒子,齊二都沒有回來過。
齊家的長輩也開始將齊二不肯歸家這件事的緣由歸結到她身上,話裏話外的說她不知廉恥。
那時她還在月子裏,在仆婦們麵前都抬不起頭來,吃的喝的檔次大大降低,偏又無處訴說,整日以淚洗麵,又產後血崩,差點就熬不過去。還是她的母親親自去了齊府將她和孩子接回娘家,好好將養了年餘,這才慢慢好起來,隻是再也無法生育了。
蘇氏母親本是一力主張要讓女兒和離再嫁的,但是這“再也無法生育”的論斷一出,她就偃旗息鼓了。心中思量一番,也不再苦勸女兒與齊二和離,但也不肯再讓女兒回齊家受苦,就這樣養在身邊一養就是幾十年,女兒都成了“祖母”,自己也成了“蘇家老太太”。
寄姐兒最初頗有些不理解蘇氏,她很難想象蘇氏不住口地誇讚自家夫君和齊家的時候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不過她也有些佩服蘇氏,這麼多年風吹雨淋、雷打不動地在心裏獨自默默堅持,這得多深厚的愛意啊!
說到底,她對蘇氏是有些感其情、憫其心的,所以她不喜歡那個人,不管是當年的齊二,還是現今的齊家祖父,非常非常的討厭。
可是討厭這個人並不妨礙寄姐兒欣賞他家的院子。沿著院牆和居室的屋簷一溜兒種著鳳仙花,寄姐兒曾在書中讀到過這種花有驅蛇功效的文字,眼下一映證,就知所言不虛。苑正中是一處幹涸的回形小池,中間是深不見底的一口古井,軲轆上掛著一隻水桶。
“這小池裏有兩三個泉眼,不過這是山頂,水流不多,一般天晴的時候這池子就幹了,取水都從井裏,下雨的時候就能看到池子裏一注注水流往外冒。”齊四輕聲述說,似乎回憶起溫馨的往事,嘴角露著一絲笑意。
再往前就是三間正房,兩明一暗,東西廂房各兩間。房間裏擺設優雅,器具古樸,有意無意地流露出歲月沉澱的那份厚重感。寄姐兒從小在蘇家這樣的大富之家熏陶,一眼就看出了這裏不顯山、不露水的貴重和奢華。
“唉,可算能歇歇了。”二姐兒在牆邊一溜擺著的玫瑰圈椅上坐了下來,看準時機把手中的小包裹往寄姐兒這邊一仍:“寄姐兒,你幫我放一下,反正我是和你住一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