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粒米寫給一隻老鼠的情書(1 / 3)

親愛的老鼠:

親愛的老鼠,親愛的?甚至你不知道我是哪粒米,我也不知你是哪隻老鼠。

不過,既是我——一粒米給你——一隻老鼠寫信,應該是我向你坦白,我在的這戶人家男主人叫曹國慶,女主人叫安小琴。他們結婚五年了,有一個三歲多的女兒叫佳佳。不知他們去哪裏買回來一盤CD,裏麵有首歌叫《老鼠愛大米》,要說這首歌一點兒都不高深,不信我念幾句給你聽聽你就知道啦: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聽到了吧?裏麵有我——大米,還有你——老鼠,關鍵的問題是老鼠愛大米。愛,可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現在上至七十歲的老婦、下至三歲的黃口小兒都知道:老鼠愛上大米了。嘻嘻,說白了就是你愛我。我從來不知道有一隻老鼠如此愛我,不追究它因何生愛,所以呀,盡管我覺得作為一個女性,應該矜持些,不要隨隨便便給一位男性寫信(更何況是男老鼠)。可是“愛”它抓住了我。也許隻有我這粒米被抓住,但有什麼關係呢?做一顆與眾不同的米、敢於承受的米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沒有。所以我要給你寫這封情書。

衷心感謝楊臣剛先生!雖然從男女主人的閑聊中知道楊臣剛長得很醜,像個大蘿卜。那是2005年春節聯歡晚會,楊臣剛作為網絡歌手的代表出場,唱的就是這首《老鼠愛大米》,我聽到電視裏傳出掌聲,還有很多青年男女唱和的聲音,可此可知,這首歌受歡迎的程度了。由此可以證明,老鼠有多麼愛我——這顆大米了!

可是親愛的,親愛的老鼠呀,你在哪裏呢?

女主人小琴提著菜籃子走進廚房,後麵跟著她的女兒佳佳。小女孩兒走路輕輕的,即使蹦跳落地的聲音也是輕輕的,經常我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分辨出來。不過也不難,女主人喜歡穿高跟鞋配套裝,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白領”吧,到家後她便換上拖鞋,做飯、洗碗、打掃衛生:男主人曹國慶的腳步很重,到家後就把皮鞋甩在門口,然後換上棉布拖鞋躺在沙發上看報紙。我是從他頻繁翻報紙的沙沙聲中猜到的,他看報紙很快,他是一個缺少耐心的男人。親愛的老鼠,別以為他女兒走路輕悄悄的就很溫柔,有時候她的尖叫聲能把我從對你的思念裏拉扯出來。終歸是女孩子啊,她喜歡往廚房跑,有時候一個人會搭凳子爬上操作台。有一次她把醬油瓶打翻了,嚇得大哭起來。潑灑的醬油順著案板的邊沿流下來,差不多要流到米櫃裏麵了。我心想,我的白裙子得完蛋了。還算是幸運,男主人聽到哭聲衝進來,哄住了孩子,破天荒地,他還用抹布把地上的醬油全擦幹淨了。誰說男人懶得連醬油瓶倒了都不會扶起來呢?

接下來我該告訴你這隻米櫃了,就是我吃飯睡覺的地方。這隻淺黃色的米櫃是海豚牌的,一次可裝一百斤大米。我便是一百斤中的一粒,總是處於最上麵那層。看看,親愛的老鼠,我運氣不錯吧?要等整櫃米快完的時候,他們才能吃到我。你別小看這一百斤,城市人不比農村,城市人口少,三口之家,一百斤米,夠他們吃上五六個月了。五六個月對你們來說是短,對我們來說就是長久啊,甚至可以用永恒來形容它。我已經在他們家兩個月了,我的差不多五分之二的同伴已經進了他們的肚子。也就是說,無論是誰,怎麼愛它們當中的一個,也見不到它們了。每一次女主人蹲在米櫃前舀米我就心驚肉跳,我們的處境就像身處懸崖的人在慢慢地往下掉。女主人每做一次飯,我就往下掉一點兒。

有一天,女主人跟男主人商量說,我們經常去張浩家吃飯,是不是也應該請他們夫妻倆來我們家吃頓飯呢?男主人欣然同意。他很滿意他的妻子,長得漂亮不說,還給他生了個活潑可愛的女兒,好廚藝進得了廚房,得體的打扮出得廳堂,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有共同的朋友們,比如張浩夫婦。

他們真幸福啊,親愛的老鼠,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們。不是人家都在唱: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可親愛的老鼠,你在哪裏呢?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你知道我在為你流淚嗎?你相信一粒米會為一隻老鼠流淚嗎?可是親愛的老鼠,這一切全是真的。自從聽到他們要請客的消息後,我就無法入睡了,我多麼希望漂亮的女主人能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他們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去飯店宴請他們的朋友,而非要在家裏請客把一個幹淨整潔的家弄得烏煙瘴氣呢?我不怕死,可我還沒有見到你,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我怎麼能被人吃下肚子呢?從那以後,我對女主人每頓倒出的那一小碗米已經不那麼在意了,而那不久的將來要麵臨的事情占據了我的心。我心裏想著,既是宴請少不得十人八人,二三十人也是說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