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一前一後回到家，一家人正圍著桌子等她們倆，姐妹倆各找空位坐下，接過媽媽遞過來的飯碗。於淑玲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就自顧自扒碗裏的飯。趙湘玉問：“你們倆去哪裏玩了，這麼晚才回家？”於淑玲正要開口說話，但於淑英的聲音把她給壓了下去：“三妹今天補課，我在她教室門口等了很久才等到的。”於淑玲又想說話了，但是大姐於淑英把手抬高，做了一個揍她的姿勢。於淑玲隻得把嘴邊的話咽回去，於仁義不解似的看著她們倆，於淑英善解人意地對於仁義笑了笑，於仁義夾了塊回鍋肉放在於淑玲碗裏，好像她們餓壞了似的，隻聽到大家嘴裏發出的咀嚼聲。
夜間，於淑玲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聽到“噓噓噓”的聲音，似乎這聲音離她很近，但她迷迷糊糊地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出這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她沒有在意，也許她剛剛做了一個夢也說不準，她翻過身打算繼續睡覺。可是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被子和棉絮濕漉漉的，想換一個位置，可是她費了很大勁也沒有推開旁邊熟睡的大姐。另一邊太危險，稍不小心就會掉下床。於淑玲下半夜眼睛半睜半閉的，她想不通被窩為什麼這樣潮濕，也沒有下雨，即便是極小的雨敲在瓦片上，如果仔細聽也能聽出來，還有這尿騷味從何而來？她沒有尿床，她非常清楚，已經很久沒做這種羞人的事了。而且她經常告誡自己，小時候尿床情有可原，但現在她已經八歲了，八歲的小姑娘確實不能再做這樣丟人的事情了。當然大姐於淑英也不可能尿床。況且她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有言在先，如果哪個再尿床的話就讓她頂著棉被在太陽底下曝曬，她可不敢明知故犯呀。於淑玲非常清楚，假如太陽太辣的話，人在太陽低下行走，都會覺得頭腦發脹，有時候想想都會暈過去似的。在她們家那塊地方，最不缺乏的就是樹木提供的陰涼，一般而言，中午她們出門都是快速行走，走到一棵樹下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星期天照常理是可以多睡一會兒的，但是於淑玲聽到媽媽起床的聲音也跟著起床了，跟著她起床的還有姐姐。姐姐在屋裏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媽媽，你快來看，小妹撒了好大一泡尿在床上，一個床都濕完了，臭得要老命，今晚怕是沒法睡了。”聽到大姐於淑英的叫聲於淑玲蒙了：我撒尿了嗎？昨晚我真的撒尿了？但不是我又是誰呢？趙湘玉聽到於淑英的叫聲跑去那間房子，在門口就聞到尿騷味了，她不由得皺起鼻子。趙湘玉把棉被掀開，便看到床單濕了一大塊，那形狀像一張地圖，它不偏不倚地在床正中。於淑玲想解釋，可是她不知道說什麼，說這泡尿是自己跑到床上去的，還是說大姐於淑英幹的好事，還是說是老鼠半夜跑到她們床上撒了那麼大的一泡尿？媽媽不會相信的，如果有人把這些話告訴她，她同樣也不會相信。媽媽深信不疑，這是她於淑玲幹的好事。在這家裏於淑玲最小，除了她還會有誰？媽媽去灶房拿來笤帚就往於淑玲的屁股上揍：“八歲的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還撒尿在床上，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啊？”於淑玲想逃，但是能逃到哪裏去？逃得再遠還得回家，那頓揍是免不了的。媽媽打了幾下看於淑玲不閃不避的，覺得沒勁，就扔開笤帚，提起被子塞進於淑玲的懷裏：“把被子拿到前廊上去，等太陽出來乖乖地曬你的被子去。”於淑玲抱著被子非常吃力，好在這是一床夏天蓋的薄被子，要是冬天那床沾滿油汙的被子於淑玲根本沒法抱。被子把於淑玲完全遮住了，從前麵根本看不到她，隻看見被子在緩緩挪動，有好幾次於淑玲差點被絆倒了呢。太陽還沒有出來，於淑玲不知道太陽什麼時候出來，看情況還有一段時間，她把被子放在一個小板凳上，坐在板凳上“嗚嗚嗚”地哭。爸爸從裏屋出來了，於淑琴和於淑惠也揉著惺忪的眼睛從另一間屋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