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晨光剛劃破天宇的時候,柳青海已經到了日夕那國王上的寢宮。他四周巡視一遍除了幾名妙齡的宮娥之外,偌大的寢宮裏並沒有他人在場。
他輾轉在暗處,躲過宮娥們的視線,悄無聲息的潛入到寢宮的最深處。兩年來的暗處生活,早就已經熟記了宮殿裏的所有地形,以好備不時之需。
在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水沫以為何會選他作為整個事件的樞紐。按他的性子絕對能夠料到,自己是不可能背叛雅兒的。可是僅是這個理由,就武斷地認定他……還是在他明白尋不到雅兒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這個萬無一失的迷局。
難不成——在很久以前便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了?若然,怎麼可能容忍在這**一呆便是兩年!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已經設定在內了!
昨夜的相遇想來也不是什麼偶遇!找到他乃是應是實事罷了。杵在暗處的柳青海忽然裂開了嘴角,然而那抹笑意上卻是充滿了自嘲與不甘。他還真以為自己在尋找雅兒的路上起到了轉折性的作用,沒想到啊……
大徹大悟後,方才恍然明白。
湘國乃是德雅皇後待嫁之前的故裏,如今她已經卸去了這個尊貴的名分,與日夕那國再無瓜葛。這種情況下,她可以說是隨處可去,也可以說是無處可去。天大地大,算得上真正屬於她的——也許隻有湘國了吧!
倘若是有遺書留下,這個地方可取的也隻能是湘國。現在水沫以命他把這份遺書帶進此國,全完符合了所有遺留下的跡象與推測。
如此既能保住雅兒不受傷害,又能發動封苑之上所有的力量為他所有。一石二鳥,果真是算無遺漏!此等心智,又是有誰能夠匹敵的?!
“你來了!”柳青海藏在暗處冥想,忽然聽到一個極為平靜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擴散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他猛然間回過神來——能夠是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接近,幾乎是靠在了身側,自己居然還是絲毫沒有察覺!
時隔已久的柄厲氣息散漫的懸浮在四周身側,比起兩年前來,此人的武力怕是又高了一層吧!
隨後全身一震,抬眼望去。果然,入目的是一襲白衣的熟悉男子,兩人之間隻隔了三步。他站在晨光裏輕輕擺手,頓時,所見之處的宮娥全部悄然退下。偌大的寢宮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水沫以從他身邊走開,修長的白色身影在初晨之下,形單影隻,顯得是那麼的孤寂。從來沒有如這一刻,令人有種非常虛幻的感覺——那種散發著淡淡地哀愁,以及不可捉摸的無形無力感。
尾隨著白色身影離開暗處,突然其來的明亮光線令他雙眼微微不適。就在他努力適應的期間,白衣人從書桌上拿起一張寫有黑字的白紙,再次站到他的對麵。
“這是雅雅平日裏所寫的日記,你拿著它前去湘國,交到你們國君的寢宮中,便可以了。”說話的時候,水沫以的目光始終留戀在手中的白紙上,好似在他手裏的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一張紙了,而是一份記載思念的船隻。
這一張信紙,就憑這一張信紙,真的能夠……
忽而,他仔細一看,方才凝聚起的疑問瞬間消失殆盡。這字體……這字體根本就不屬於這個大陸的!原先他還想著如何說服那些智人,讓他們信服這確實是德雅皇後留下的遺書。眼下看來,他瞥眼一笑,剛才的考慮純屬多慮了!
水沫以看了許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眉角微微一挑,風華絕對的臉上閃過莫名的失落——除了那份信,這便是雅雅唯一留下的東西。
他剛剛從她的寢殿過來,那裏的擺設與兩年前剛住進去的時候一摸一樣,分毫未差。她所使用過的東西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好似從來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