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者、探索者都是第一個吃“螃蟹”或吃“蜘蛛”的人,我們不能因為他們的成功或失敗來肯定或否定他們的“勇士”精神。

一項改革探索在某一個時期可能適應,過了這一個時期,到了另一個階段可能就不適應了。一切事物都不能一概而論,這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發展觀、辯證法、方法論。

18世紀英國政府為了開發新占領的屬地——澳洲,決定將已經判刑的囚犯運往澳洲。從英國運送到澳大利亞的船運工作由私人船主承包,政府支付長途運輸費用。但囚犯死亡率極高。英國政府不僅經濟上損失巨大,而且在道義上受到社會強烈譴責。對此,英國政府巧妙地實施一種新製度以解決問題。

政府不再按上船時運送的囚犯人數支付船主費用,而是按下船時實際到達澳洲的囚犯人數付費。據說,新製度實施後效果顯著,囚犯死亡率迅速下降到1%-1.5%。政府隻是改變付費製度,一切就解決了。這正是製度經濟學強調製度重要的原因。

從我們熟悉的一般思維方式上尋找解決以上問題的思路有:一種做法是進行道德說教,讓私人船主良心發現,寄希望人性改惡從善,不圖私利,使他們認識到囚犯也是人,應該為囚犯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

另一種辦法就是政府進行幹預,使用行政手段強迫私人船主改進運輸方法。諸如由政府以法律形式規定最低飲食、居住和醫療標準,甚至由政府派官員上船負責監督實施這些複雜的規定。但以上兩種做法都有實施難度,同時效果也許甚微。

200年前,幾百名死亡在海上運輸線上的英國囚犯,用生命代價換來了一個新的製度。製度並不是要改變人利己的本性,而是要利用人這種無法改變的利己心去引導他做有利於社會的事。製度的設計要順從人的本性,而不是力圖改變這種本性。人的利己無所謂好壞善惡之說,關鍵在於用什麼製度向什麼方向引導。

選擇合理的醫療費用支付方式是保證醫療資源有效利用、控製醫療費用不合理增長的關鍵。理論上有按服務項目支付、按人頭支付、總額預算製、按病種支付、按服務單元支付等幾種支付方式。

理論上雖然有幾種支付方式,但沒有一個地方有成功的經驗。

毫無醫療衛生經驗的吳友忠沒有精鋼鑽,為何敢攬瓷器活?

白天參觀考察,吳友忠覺得意猶未盡,晚上還要在賓館裏“開夜車”,分析搜集來的各種材料,深入思考,從中提煉出更有價值的、可以借鑒的方案設計著未來的“改革方向”。

在吳友忠看來,要做成一件事情不在學習、思考上下工夫是不行的。不僅熱愛學習,善於學習,而且勤於思考,善於研究問題。對任何事情他認真琢磨,直到琢磨透徹為止。他喜歡讀書,打小時候就熟讀四書五經、《三國演義》、《西遊記》等一些名著,並對裏麵的人物形象、故事情節的來龍去脈,記得滾瓜爛熟。

這些閱讀的經驗和習慣,使他形成了一種處理問題的方法。

這是一條普遍規律,適用於很多國家,也同樣應該適用我國(盡管國情不同)。人類的任何一種疾病的診療都是有規律可循的。這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的世界觀、方法論。

41.尋找金鑰匙—DRGs

在對國外的醫療收費方式進行係統研究的基礎上,吳友忠發現,西方發達國家采用的按病種付費的方式與我國按項目收費的方式截然不同,對於控製醫療費用十分有效,是一種先進的收費方式,在西方發達國家頗為流行。這種方式起源於美國。DRG是在美國的衛生費用不斷增長的背景產生的。

美國在醫療衛生方麵的投入曾經由1965年的420億美元增長到1980年的2470億美元,約增加488%。衛生費用占GDP百分比從6.2%增長至9.4%。聯邦政府必須支付老年醫療保險和醫療救助製度所規定的費用,兩部分人約占全國醫院費用的54%,全年開支從1970年的45億美元增至1980年的228億美元。

醫療費用的劇增迫使政府必須采取相應的措施進行控製,這一背景直接促使政府改革醫療機構傳統的回顧式結算方式,即改革按項目收費的方式,進而采取按病種付費的方式,簡稱DRGs(DiagnosisRelatedGroups)?

國外近二十年的應用經驗表明,與現有的其他付費方式相比,DRGs是一種相對合理的醫療費用管理方法和質量評價方法,既兼顧了政府、醫院、患者等多方利益又達到了醫療質量與費用的合理平衡。DRGs的運用可以控製醫療費用的不合理增長。

美國實施DRGs後,Medicare住院總費用的增長速度已從1983年的18.50%6降至1990年的5.7%,DRGs的運用加強了醫保費用管理,確保醫保基金收支平衡。可以說通過改革付費方式能夠達到正確引導醫療行為、控製費用的目標。

這是一條普遍規律,適用於很多國家,也同樣應該適用我國(盡管國情不同)。人類的任何一種疾病的診療都是有規律可循的。這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的世界觀、方法論。

吳友忠發現,不久前,衛生局組織人員對近年來的多份病例,分類整理,分析藥品耗材的使用數量和相應的費用,尋找每種疾病的診療規律,最終確定每個病種科學合理的價格,實際上與DRGs有著同工異曲之妙,就是在解決“規律性”問題。

吳友忠指示醫院裏審計處負責人,對病種的數理統計工作要繼續進行,並深入細致進一步完善。他認為,尋找人類疾病的診治規律要比“登月工程”、“神舟飛船”上天應該容易得多。現在人類的遺傳基因密碼不是已經能夠破解了嗎?同樣,人類也肯定能夠把每一種疾病的診療規律找出來,形成最佳的、規範的診療方案,像工廠的標準化生產流程一樣,對人類的疾病進行標準化的有效診斷治療。新興的“循證醫學”和“臨床路徑”概念正是破解這一難題的“杠杆”。

美國人不僅為每個單一病種的治療確定了一個標準化的治療方案,而且還為多病種即複合病種(也稱合並症)提供了一個規範的治療程序。使人們通常認為無序的、不確定的、難以琢磨的病理現象、臨床操作實現程序化、規範化、科學化。他們的治療不是針對的人,而是針對的疾病。

於是,美國人又提出了“循證醫學”的概念。利用這種觀念指導疾病的診斷,可以充分利用目前最好的成果和經驗來確診,減少和避免不必要的檢查及治療。

這種理念更為重要的意義還在於節約了大量的醫療資源和其他社會資源。試想可知,在我國的一所普通醫院看個感冒要花一千多元,如果按照病種付費和“循證醫學”的原則,把治療一次感冒的成本降低到80元,那麼,一千元可以治愈十多個患者,這是對社會資源多大的節約啊。

他想到的不僅是讓老百姓看得起病,同時,他還看重了節約資源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