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內斯特·湯普森·西頓[加拿大]
一
1885年，我們全家遷到了加拿大的多倫多附近，在新家房間的窗邊，我能看到遠處的溪穀。
一天，我看到一群烏鴉飛過來了。
有位這裏的老住戶告訴我，那群烏鴉有位老首領，它在這一帶已經飛了二十年。
我們一般不容易區分同類的動物，也許你這次見的動物下次不一定能認出來。但是，如果某種動物看上去比同類更強壯或機靈，或者它身上還有別的顯著特征，我們就能辨認出來，比如大家熟知的狼王洛波、銀狐托米等。
這群烏鴉的首領叫銀斑，因為它右臉上有一塊銀白色的斑點。
烏鴉群內部很有組織性，它們就像士兵一樣生活，甚至比士兵更守紀律。
銀斑是隻老烏鴉，非常聰明，它是烏鴉群中最強壯、勇敢的，領導著約兩百隻烏鴉。
烏鴉群住在弗蘭克城堡，那裏位於多倫多北部的一座長滿鬆樹的小山，也叫“卡斯爾·弗蘭克”。
一到冬天，烏鴉們會去很遠的南方。到第二年春天，銀斑就會率領烏鴉群回到弗蘭克城堡，在那裏待一個多月。
每天早上，約有兩百隻烏鴉分三批去找食物，一批由銀斑帶隊，另兩批由相對強壯、勇猛的烏鴉帶隊。
銀斑總是帶領烏鴉群從溪穀這邊飛到那邊。天氣晴好的時候，它們會排成一隊，飛得高高的。要是碰到大風天氣，它們會順著溪穀飛得很低。
從三月一直到秋天，烏鴉群總是飛來飛去的。
溪穀兩邊都是居民的房子，上麵還有幾座橋。烏鴉群經常在那些房子和橋上飛行，還把那幾座橋當作它們的觀察點。
烏鴉有自己的語言，盡管我聽不懂，但我知道它們能用叫聲傳達很多不同的意思。
一天，我站在一座橋上，看見銀斑帶著烏鴉群飛來了。那天有大風，因此它們飛得很低。
銀斑在前麵叫著，似乎在說：“非常棒！繼續前進！”
很快，銀斑發現了我，它立即轉過頭對烏鴉群大叫一聲，好像在說：“有情況，大家提高警惕！”於是，烏鴉群飛高了一點，等它們飛過我站的那座橋，又繼續低空飛行。
第二天，我又站在那座橋上，當烏鴉群靠近橋時，我隨手拿起拐杖朝它們揮舞著。銀斑立即警惕地大叫，烏鴉群立刻向高空飛去。
第三天，我拿著槍又站在橋上。當烏鴉群路過那座橋時，銀斑發現了我手上的槍，立即大叫起來，提醒烏鴉群有危險，讓它們趕快逃走。
烏鴉群馬上分散開來，等它們飛到安全地帶後，才重新結隊飛回了弗蘭克城堡。
一次，銀斑發現前方有一隻鷹，它馬上大叫起來，好像在說：“有鷹，危險啊！”
於是，所有的烏鴉都靠近銀斑，整個烏鴉群看上去像一個大黑球在向前移動，這樣鷹就不敢襲擊它們了。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研究，我發現銀斑的叫聲雖然差不多，但表達的意思卻不一樣。比如，它叫一聲表示讓烏鴉群注意，連叫五聲表示有危險。
到了四月，烏鴉們大部分時間待在鬆樹上，不再整天出去找食物了，它們會玩遊戲。比如，一隻雄烏鴉從樹上飛下來，就在快要撞上另一隻烏鴉的一瞬間，它會馬上拍打翅膀朝上飛，這是雄烏鴉在雌烏鴉麵前賣力地展示自己的飛行技巧。
有時候，一隻雄烏鴉會低著頭，身上的羽毛都豎立起來，然後飛到另一隻雌烏鴉麵前叫著，這是雄烏鴉在向雌烏鴉示愛。很快，所有的烏鴉都找到了自己的伴侶，它們成雙成對地飛走了，一起去築造自己的新窩。
漸漸地，弗蘭克城堡變得冷冷清清的。
二
在弗蘭克城堡附近的森林裏，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鬆樹，鬆樹上有一個老鷹窩，但那裏並沒有老鷹住。
那個老鷹窩非常破舊，已經裂開了，但它並沒有從鬆樹上掉下來。
五月的一個早上，我在森林裏散步。我踩在潮濕的落葉上，腳步非常輕。